每人背了个草筐,用大荷叶盖得严实,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从镇外慢慢腾腾地走了进来。
一边走,丁义东张西望,故意把破帽子的帽沿压得低低的,看上去鬼鬼祟祟,牛娃子逗得直想乐,“老丁,要说你不是鬼,真是没人敢相信。”
“不许笑,严肃点儿。注意,千万别往那座塔上瞅,我知道那里有人盯着,你别那么雄纠纠地行不行?要缩头缩脑。对对,现在扬起脸来,让人家看清楚你就是那天逃跑的嫌疑犯。对对,转过脸去,让他们瞅个仔细。注意,自然点,别做过火了。唉,你还真是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
两个人径直走进那间租下来的小房子,丁义感觉芒刺在背,他知道有人正严密监视着自己,进了院内,牛娃子问:“老丁,他们会不会马上冲过来抓咱们俩?”
“这可没准儿,我先给他们出道题。”丁义顺着梯子爬上房顶,从怀里掏出一条绿色的布条,系在烟囱上,布条不大,随风飘摆。丁义说:“龟孙子们得猜一会,够咱们脚底板儿抹油了。”
走进屋里,俩人把背筐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有唱戏用的假胡子、面具、戏服,有两把匕首,几包重庆产的香烟,一张地图,两听美国罐头,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分别放在屋里的板柜上、抽屉里、床沿上。
“让这些王八蛋慢慢动脑筋猜吧。”丁义给窗户上挂上了厚实的窗帘,搞得屋里一片昏暗。
“现在怎么办?”牛娃子问。
“还怎么办?赶紧溜吧。谁知道那帮兔崽子有多大耐心。”丁义迅速和牛娃子换了衣服,俩人悄悄从后门贴着墙根,躲避着塔顶的视线,溜到胡同口,加快脚步,迅速走向镇外。镇内,安静如常,大街上还走过几个穿黑皮的警察,一切都象往日一样。丁义和牛娃子看见在街上放哨接应的鲁满仓等人,悄悄打个手势,然后拔腿出了镇子,钻进外面绿海般的青纱帐。
等鲁满仓等人撤出黄岗镇,赶到密营里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密营里的汽灯仍在丝丝地响着,照如白昼。在几个支洞里,特工们已经分别休息了。大厅里,几排木椅空空荡荡,只有项先生、方江、惠姐、彭壮等几个组长围在一起,小声议着什么。
“这里真不错,”鲁满仓蹬蹬地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水碗,喝了一通,“冬暖夏凉,风水宝地,简直是神仙洞府。那个假的,密营三号,可真差劲极了,破得象个鸡窝。嘿嘿,反正糊弄汪精卫那帮狗崽子,够用了。”
“你可别搞得太假,让人识破了。”彭壮说。
“不会不会,我们收拾得可认真呢,连茶杯里的茶水都沏好了。老丁亲自出马,论做假骗人,那家伙可是祖师爷级别的。”鲁满仓抹抹嘴巴坐下来,把刚才在敌人眼皮底下“演戏”的情况报告了一通。
方江问了一句:“既然塔是制高点,那如果撤退逃跑的话,不是很容易被看到了?”
“确实有这个问题,”鲁满仓点了点头,“不过,有办法,我们商量过了,只要把那房屋侧墙打通,覆盖柴草,用时扒开柴草,猫腰从胡同里跑掉,还是有把握的。另外,在街上设接应点,敌人监视我们,我们也可以监视敌人。保证全身而退。”
“好,”项先生现出满意的神情,“要让密营三号象一块磁铁,把敌伪的目光,都给吸到黄岗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