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庙残破,和石山那座袁将军庙差不多,丁义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却没发现阿扁的影子。
庙周围除了几堆乱石碎瓦,就是荆棘野草,丁义在庙后侧那堆半人高的野草前站住脚,疑惑地打量一番,从怀里掏出一个炮仗似的小纸包,拿火柴点燃了,纸包发现“滋滋”的声响,冒出一股烟雾,丁义甩手扔进草丛里。
“滋滋”的声音越响越大,烟雾从草丛里升腾起来,一股呛鼻子辣眼睛的气味,朝四周弥漫开来。紧接着,草丛里一阵摇晃,一个满身草屑的人,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捂着口鼻,从荆棘乱草里跑出来。
“你要害死我啊。”这人正是阿扁,他咳嗽得满脸通红,瞪着眼睛向丁义怒吼。
“老兄,你好好的旅馆不住,跑到草棵子里做什么?”
“放屁,咳咳,你个下三滥的王八蛋。到这时候才来,你到底想不想合作?我看,咱们还是一拍两散了好。咳咳。”
“噫?真是冤枉,我跑了半天一夜,腿都跑细了,好容易把弟兄们给凑够了,你躲在庙里享清福,也就罢了,反倒猪八戒倒打一耙,真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人。”
听说凑齐了弟兄们,阿扁又提起了兴趣,暂时把两人的矛盾撇在一边,两眼里放出贪婪的光彩,“真的吗?那行,说实在的,我要是手下有人……好,咱们马上去满家镇。你那些弟兄们都在哪里?”
“早就出发了。你以为我一宿半天,是吃干饭来着?”
丁义把阿扁驮在自行车的后架上,走上大路,一溜烟奔向满家镇。阿扁不太放心,反复问丁义,手下的弟兄们都是谁,是否绝对靠得住,丁义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又没钻到他们肚子里,这年月,有谁绝对靠得住?就拿你和阿福来说,本来是一对儿好得没边儿的蝙蝠,怎么还吹灯拔蜡拆了伙了……你少来什么他生病了之类的话,蒙得了别人,蒙得住我吗?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不是他踢了你,就是你踢了他。”
“嘿嘿,老弟不愧是鬼难拿,料事如神。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石山过来以后,阿福就变得前怕狼后怕虎,做起缩头乌龟来,就这么着,闹掰了。”
“我看呀,你也早早做个缩头乌龟,保条老命算了。”
阿扁不吭声了。
自行车穿行在绿色的田野上,就象隐没在一片庄稼的汪洋里。丁义象个神气活现的便衣特务一样,嘴里吹着口哨,不时按按车铃铛,把田野里的鸟雀给惊得飞起来。
“我说,”丁义扭头对阿扁说:“满老爷最近可正春风得意,他手下的自卫团,刚被皇军钦点为‘模范团’,奖励步枪十支,子弹一千发。满家镇被封为‘模范明朗区’。”
“嗯。”
“听说,满家镇现在不比以前了,明岗暗哨,盘查行人,若是生人入内,首先抓起来,打上一百杀威棒,关进黑牢里审讯三天……”
“啊?你……胡说呢吧,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