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义把自行车推进镇公所院内,随着自卫团员走进屋里,大马金刀地坐在木椅子上,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卷,旁边的镇公所办事员眼里行事,赶紧拿出烟来,“请,先生,请抽我的。”同时点燃火柴,满脸陪笑,给丁义点烟。
“您稍等,我去请满老爷。”自卫团员欠了欠身子。
“不用了,我们不是来找满老爷的。”
“不不,一定要请满老爷来。”自卫团员说着,便匆匆跑了出去。时候不大,满老爷甩着大步,急三火四地迈步走进了镇公所的大院。丁义心里说:“好,戏要开场了。满老爷一向稳重开朗,今天听这脚步声,火候差不多到了。演戏讲究露八藏二,一定要把握好细节,把方组长设计的这出戏,唱出彩来。”
“哎呀呀,”满老爷满脸堆笑,快步走进屋来,向丁义伸出手,忽然愣住了,停下脚步,眨巴眨巴眼睛,吃惊地说道:“原来是你,老弟,是你呀。”
“是我,”丁义微笑着站起来。
旁边的阿扁比满老爷更加吃惊,怎么,他们认识?
“哈哈哈,我说呢,原来不是外人,丁老弟,最近一向可好?藤野太君……”
“藤野太君前些日子被乱党分子炸死了。”
“哦哦,”满老爷拍拍脑袋,一脸懊恼,“你看看,我这记性,人老了就是差劲。丁老弟,你总也没来满家镇,我以为把老哥哥给忘了呢。哦,这位是……你们特高课的弟兄吗?”
“嗯……啊?”阿扁心里象被电击了一下,脑子里急速旋转,怎么,丁义是特高课?他……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冒充?这个鬼难拿,以前是个做局的惯犯,可眼下……阿扁拿不准了,他握着满老爷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支支唔唔地没说话。
本来,按照丁义和阿扁的“诈骗计”,一步步实施得挺顺利,阿扁看到满老爷逐渐中计,心中正自得意,谁会想到,丁义竟然会是特高课特务!
真的假的?
不好说。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鬼难拿,实在是象雾里看花一样搞不明白。阿扁饶是老江湖,却也拿不定主意了,只好随着丁义的话头,随声附和。
满老爷却象是捞到了救命的稻草,拉着丁义,嘘寒问暖,没口子的套近乎。丁义自然是心下雪亮,云山雾罩地跟满老爷聊家常,东拉西扯,只把阿扁晾在一边,闹了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坐在旁边当起了闷葫芦。
满老爷见丁义神色如故,心下稍安,聊了一阵,非要拉着他们到“舍下一叙”,丁义也不推辞,和满老爷勾肩搭背,谈笑风生,一起走到了满府。满府里上下都忙碌起来,准备酒菜,预备待客。丁义嘻嘻哈哈地跟着满老爷坐到满家那间方砖铺地,豪华阔绰的宽大客厅里,话锋一转,“满兄,我们哥俩此来,是有件案子要办。这件事,说起来要难为老哥哥了。”
来了。满老爷知道要入正题了,正所谓是疮总得出头,是祸躲不过。他赶紧说道:“没问题,常言说亲兄弟明算帐,老弟,有话你只管明说,咱们之间,不必回避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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