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眼下他父亲声势低微,陆家靠他陆子安撑着。
众大师给个面子,称他一声大师,但是和那种世世代代传承的家族依然有距离。
“谢谢二老对我的提点。”陆子安慢慢握紧拳头,坚毅地道:“我知道这事难,但,我非做不可。”
“好!”杨大师猛地一掌拍到桌上:“有你陆子安这句话,这玉瓶的事,就还是由我来公布!”
陆子安怔了怔,起身深深一躬:“多谢。”
最后二老还留在亭中谈事,陆子安便先行告别。
看着他挺直脊背渐行渐远的背影,杨大师喜笑颜开,拍着栏杆道:“所谓坚守,就是拾起传统!所谓突破,就是走出守旧!”
“陆子安两者兼而得之。”黄大师也微微一笑,眉宇间颇为欣慰:“这是真正的大国工匠啊。”
有这般技艺,内心还如此坚定,这是华夏之福。
带着这样欣喜的情绪,杨大师特地拍了许多照片,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发了篇长博文。
【玉瓶沽美酒,
数里送君还,
系马垂杨下,
衔杯大道间。
这是一个关于玉雕师,关于坚持的故事。】
看前面大半文章,没有人想象得到,这竟然是在说陆子安。
毕竟他描写的,仿佛是真正好的、让大家钦佩的玉雕师都能做到的事情:为自己的“作品”更完美而不断锤炼。
他们的一生,只做一件事,只为雕刻一种极致的美。
直到文章的最后,杨大师轻巧一句话带出主人公:玉雕界新晋之秀,陆子安。
玉雕?
陆子安扬名天下的不是木雕吗?
但是这样的疑问,在看到那美到令人窒息的双耳玉瓶后,便无声湮灭了。
这样的玉雕瓶,这样精美到令人惊叹的金银错工艺。
哪怕是当今的许多玉雕大师,都不一定能够做得出来。
如果这都不算玉雕师——那还有谁算?
马家大院里。
马征步履蹒跚,慢慢走进大堂,在父亲灵牌前跪下。
上香,再拜。
外面有吵嚷之声传来,隐隐约约听得到让他滚出去的声音。
“不用拦!”马征大喝一声,眸中精光灼灼:“让他们进来!”
“这……”青年看了他一眼,虽然为难,但还是快速地出去了。
不一会,喧嚣停止了,脚步声传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人群便已经拥到了大堂门外。
马征仍然跪在地上,没有回头。
“马征!你欺师灭祖,你还有脸回来!”
“就是!你竟然将祖传技艺教给外人,用来打我们的脸,你真的还是我师叔吗,啊?”
“……”
吵嚷之声不绝于耳,马征伸手,青年连忙扶他起来。
马征站在大门前,目光冰冷地扫视着他们。
一众小辈不敢再蹦跶,被他的眼神盯得瑟瑟然,闭上了嘴巴。
“你不用这样吓他们。”人群后一名老者走上前来,一步步拾阶而上,最终与马征相对:“马师弟,这事,你还认为你没错吗?”
从前,每次马征犯了错,他都会这样逼视着他,直到他认错为止。
是的,这是马征的三师兄,阮智。
“我没有错。”马征挥开青年相扶的手,努力站直身体,声音宏亮而沉静:“陆子安的金银错,不是我教的。”
人群再次大哗。
不是他教的?那怎么可能呢?
“马师叔,你不用骗我们,我可都查过了,这个月你给陆子安可送了不少好玉料,连压箱底的两块好玉都给那陆子安送去了!”
“对!我也看到了照片!”另一个尖着嗓子叫道:“那玉瓶就是你的玉!我认得出来!它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阮智冷冰冰地看着他:“马师弟,你还有什么话说?”
面对众人的围攻,马征始终眉眼沉肃:“不错,那玉料的确是我送去的,但是陆子安的玉雕技艺,却完全是他自己所学。”
见他们都不信,马征有些讥嘲,又有些冷诮地笑了:“如果我能教出这等奇才,我又怎么可能会落到这等地步?”
众人的目光从他苍老瘦削,病痛连连的身体上扫过,都想起了当年那件事情……
各自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
“好,我就再信你一回。”却是阮智再次开口,不顾其他人惊讶的神情,他直视着马征:“既然师弟这样说,那么为了以正师名,你出面让陆子安发申明道歉吧,并让他承诺永不再用金银错,否则追究他金银错镶嵌专利侵权的责任。”
“三师兄,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情。”马征气定神闲,慢慢地道:“我父亲申请的专利,仅仅是他的外观设计,和技艺是完全没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