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份。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有职业病,比如鼠标手,比如手机肘,比如键盘腕,但是陆子安这种,比那些都要来得严重。
平时他没留意过,因为茧子越厚,做起东西来会感觉更轻松。
“哦?”陆子安噙着淡淡的笑意,大方地将手摊在桌面上:“张老要不要猜一下,我是做什么的呢?”
“我看看……”张老先生推了推眼镜,仔细地观察着:“像是木匠?唔,木匠的话,茧子该更厚一些才是……玉雕师傅的话,你这年纪又不像……”
难得的是一身淡定从容的气度,一看就知道,这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我猜,你应该是刻章的吧?”张老先生犹豫着:“你这大拇指指腹的茧子不是很厚,甚至有点磨融了的感觉,应该是经常摸材料才导致的。”
这一点倒是猜准了,陆子安确实经常触摸各种材料,不过大拇指的茧子不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很多使用了刻刀的缘故。
陆子安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
“那就是没猜对?”张老先生仔细地看了看,摇了摇头:“木匠?”
“……是,但也不是。”
“玉雕师?”
为免他继续猜下去,陆子安主动坦白了:“我算是涉猎较广的,每种都会一点。”
这一下,张老先生严肃地拧紧了眉,颇不赞同地打量他一眼,像是刚认识他一样。
目光在他的手上顿了顿,张老先生叹了口气:“到底是年轻了点,你这样是要吃大亏的呀,看你挺有天分的,怎么心性这么不坚定呢?要学就好好学,你这样没师傅肯教的……唉!”
他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惋惜,显然很不看好陆子安这样的行为。
陆子安微笑着点点头:“张老说的是,俗话说干一行爱一行……”
“爸,你叫我?”有人掀起帘子,大步走了进来,看到陆子安二人顿了顿,一脸疑惑:“你们是谁?”
这又是谁?
“呃,这是来买空竹的,这是陆先生,这是沈小姐。”张老先生随手一指进来的这个男子:“这是我儿子,张一行,读大学呢,学校放假来着。”
“……”
最怕世界突然安静。
沈曼歌心里笑得直打跌,扭过脸去偷偷地笑了,眼角余光给陆子安递了个揶揄的眼神。
其实陆子安心里也很想笑,偏偏还得保持着镇定,脸都略微扭曲了。
这也太巧了……
张一行挠了下头,显然也明白刚才出了个乌龙,但还是爽朗地笑了下,主动伸出手:“你好,陆先生,你们是要买空竹吗?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那就麻烦了。”陆子安站了起来,伸手与他握了握手。
“不麻烦不麻烦……”
“等一下。”张老先生阻止了他,目光炯炯地盯着陆子安:“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不相信你什么都会。”
陆子安犹豫了一下,要骗他的话,他余心不忍,但要说实话的话他又不一定信,还真是难办。
他只能斟酌着说:“我学东西比较快……加上脑子灵活……”
这样吹自己,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是这样的吗……”张老先生思索片刻,眼睛一亮:“那你刚才看了我做,你学会没?”
出于一种惜才的心理,他真是不赞同陆子安这样的行为。
既然底子好,脑子又灵活,学东西还快,更加应该好好钻研一门技艺。
他们这一代人,学一门手艺,那可都是做一辈子的,哪能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这在张老先生的眼里,简直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陆子安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在脑海里将刚才张老先生所作的过程大略地过了一遍。
木雕的话,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灌胶也和漆艺可以挂上勾……
综合这几点来说,应该不难。
不过陆子安还是没有说大话什么的:“我可以试试。”
“陆先生以前做过吗?”张一行自然不会拦着他们,一边帮着挑材料,一边偷偷压低声音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爸这人有点轴,别人学完了要走他不拦,但是没学完他不放人的,有点强迫症晚期的感觉。”
“……”陆子安笑着点了点头:“理解的,我爸也差不多。”
张一行心有戚戚焉,颇有遇到知音的感觉:“哎,他们这一辈大多都这样。”
挑好了合适的竹筒以后,陆子安便在工作台前坐了下来。
看着沈曼歌拎着一个箱子走进来,张老先生面色微变:“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