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被推进手术室的那天,肖承一直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一遍遍念叨着:欢欢,别怕,有我在,别怕!
秦欢撑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话:生完这个孩子,我们,互不相欠。
肖承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他就像被凝固的石像,眼睁睁看着秦欢的手从自己掌心滑落,越来越远,直至门被彭地合上了。
感受着掌心的余温,肖承的心有点发疼,她又要离开自己了,她不要自己了,她也不要孩子了,她真的要彻底和自己划清界限了。
一瞬间像被抽干了全身气力,肖承狠狠坐倒在走廊的椅子上,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宛如一把利刃,刀刀割在心口上,痛得他不能呼吸。
两个小时之后,一个小护士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拿着张协议。
“贵夫人难产,她有心脏病不能剖腹产,为了以防万一,请肖少在这里签字。”
协议书洋洋洒洒好几张,大体意思就只有一个,大人小孩,只能选一个。
肖承霎时间黑了脸。
“只能保一个,你们医院是干什么吃的,如果我的夫人和孩子出了一点差错,我就让你们医院陪葬。”
一把推开战战兢兢的小护士,肖承冲进了手术室,见众人的目光聚拢来,阴恻恻地吼了一声。
“再看我,我就让你们躺上去!”
众人惊觉,擦着汗恢复了先前的状态,肖承慢慢走近手术台,不免心疼起来。
秦欢的嘴唇被咬破了皮,淌着汗滴的脸上异常苍白,痛苦的哼声彰显着她此时正忍受多大的折磨。
肖承扒开一个护士,小心地掰开秦欢的嘴,将自己的手指伸了进去,秦欢此刻神志已有些恍惚,呜咽了几声,狠狠地咬了下去。
腥嗅的红色自唇边滑落,染得口中都是铁锈味,秦欢眨眨眼,努力对上那温柔的视线。
“欢欢,放松,你可以的。”
“呜~”
一波更为剧烈的痛楚袭来,秦欢死命咬了下去,要生下来,要生下来,为了他,为了……
这就像一场拉锯战,痛苦持续了好久,力气也在逐渐消散,直到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时间,委屈,无力,随着眼泪一波波涌出体外。
医生在一旁想尽一切办法给她补充体力,仍挡不住她摇摇下坠的头。
她的意识在涣散,痛苦在加速吞噬着自己的体力,蚕食着最后的生命。
她努力蠕动着嘴唇,想要去寻找,肖承。
肖承!
她的口型张张开开,看的肖承红了双眼,他腾出一只手紧紧握着她。
“欢欢,我在这里,欢欢。”
“肖,承!”
“欢欢,别睡,想想乐乐,想想伯父,想想,想想我,别睡,有我陪着你!”
整整两个小时,这个男人一直在嘶吼,直到嗓子都哑了。被她抓在手心的女人,就像他的逆鳞,除了他触之则死。
直到孩子被生了下来,那个男人还不肯松开女人的手,他抱着那个脸还皱巴巴的孩子,轻轻地和他的脸贴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低下头吻住了昏厥的女人,以及他眼角的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