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来果真下着连绵雨,苏醒也闷闷不乐了几天。
因为雨一直没停,道路泥泞不好走,李桂花和红梅都看好的那位方爱民的爹妈说等天晴了再来提亲。
方爱民等天晴等了十三天,正想去陈家村三队的陈家提亲,不料家里来了一伙人,计生站的。
原来这位小伙子他妈怀孕三个月了,还想生下来,方爱民年十九,排行老二,家里兄弟姐妹已经有七个了,两个儿子,五个姑娘,再生的话就是老八了。
家里交不起八百块的罚款,计生站的人就天天守在他们家,轮流值班,想逼方爱民他妈妈去流产。
因为他家有儿有女,不缺丁,计生站以为这家好对付,催一催逼一逼,就会去医院打胎。
但方爱民他妈说什么都不同意去医院,家里人都劝不动她,方爱民都下跪了,他妈恁是不同意,就是要生下来。
计生站的人没办法,说不同意的话可得拆墙扒粮,方爱民他妈说拆吧扒吧。
计生站的人说要捆猪,他妈的回答是,捆吧捆吧。
计生站的人又说,拆墙扒粮捆猪后还是不能让她生。
结果他妈跑了,不知躲哪儿去了。最后计生站的人只能拆了墙、扒了粮,还顺手捆了猪扛走了。
还不只这些,家里值点钱的东西都扛走了,真正是一穷二白了。
家里连粮食都要借,哪有钱买礼提亲定亲。方爱民他爹说等他去借钱,陈兰芝和方卫华直接替大哥大嫂回绝了这门亲事。
本来就嫌他家人口多,没想到还要生,现在又穷得借粮吃。明知道儿子要娶亲他妈还这么不管不顾的,陈兰芝实在是生气。
要不是方爱民礼貌懂事,陈兰芝见他爹说了那些,真想轰他们父子俩出门。
方卫华来陈家说了这事,李桂花叹了口气,说:“幸好这雨下得久,要是订了婚再出这事,又要闹得人人笑话。”
红梅本也没期望什么,听了这些也没有失望什么,照常收蛋挑去镇上。现在她也下地干活了,不管别人的闲言碎语。
这事后来让方卫华的大姐和姐夫知道了,转而告诉了他们的儿子苏醒,苏醒听了后有些偷乐,感觉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媒人见事办成,才笑了笑,然后骂了几句饶兵无德、饶家无情的话。
媒人一走,李桂花气道:“也不知媒人收了饶家多少礼,瞧他一板一眼的样儿。”
陈贵接话,“人家是媒人,办事收礼这是他应得的,你有什么好气的?”
李桂花一想到一年内要还五十多块钱就心慌。
“今年要单干,要是老天爷不长眼闹个洪灾或旱灾,连吃饱饭都是问题,拿什么还钱?”
“呸!呸!呸!”陈贵急眼了,“这还没开始干呢,你咋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瞧这些日子大雪下的,瑞雪兆丰年听说过没,没文化!”
李桂花朝他翻了个白眼道:“你有文化咋没上天呢!我意思是说,单干还不如集体呢,靠挣工分还能存点钱,如果一年内不做新衣服,两个儿子学费也不涨,钱省着点花,五十多块钱还是能还得上的。”
“瞧你没出息的样儿,你忙活一年到头就是为了还清一张欠条?你没听说有的地方单干后,不少人家卖了粮开始买砖买瓦,积累个几年,都能盖上楼房了,还差那五十多块钱吗?”
陈贵对分田到户单干很有信心,李桂花也不好再说丧气的话,“欠条的事不提,红梅的婚事咱们得操心吧,她都十九了,可不能耽搁。”
“这世上只听说有娶不到老婆的男人,还没听说有嫁不出去的女子。你放心,这年一过,就会有人上门来提亲的。”
陈贵向来开朗自信,李桂花也只好盼着媒人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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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六,妹夫方卫华来了。他说他们队上的秋菊怕公婆被关着出事,她男人硬拉她去医院,打下一个男胎。
秋菊连生五个闺女,这回好不容易怀了个男胎,却被逼着去打了下来。
秋菊一家哭得死去活来,她男人兄弟几个全生的闺女,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一搞,他们家怕是没男娃的命。
李桂花听得心疼死了,“哎哟哟,计生站的那些人真不怕天打雷劈呀,为了保住铁饭碗,啥事都做得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