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近日必然有一场热闹。可怜这老霍要背黑锅,咱们还是赶紧离他远着些。”
这些胥吏最是嘴快,消息在他们这里哪儿能瞒得住?天州府衙这几天与叶行远文书往来,诸多扯皮,上层尚且波澜不惊,底下小吏们却早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守门衙役想想这几天并非衙门休沐,霍典吏不敢有闲,如今匆匆出城,大约是避难去了。他心中斟酌,不知道该不该去告密。
只他还没打定主意,便有一个黑衣汉子凑近了他们,摸出腰牌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恶狠狠道:“刚才那是府衙文房的霍典吏吧?你们可与他相识?他要去哪里?”
这人口气凶恶,殊无客气之意,要是寻常百姓这些跋扈的衙役早就打骂回去。但眼尖的扫到那腰牌上“锦衣卫”三字,早吓得魂不附体,连声道:“大人明鉴,那人正是霍典吏,吾等与他没什么交情!只知他出城去他老婆娘家,断不敢欺瞒!”
那锦衣卫点一点头,收了腰牌,身子一缩,混入人群之中,转眼就不知去向。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噤若寒蝉。乖乖隆的咚!这霍典吏真是狗胆包天,惹到了锦衣卫头上,那真是要看他怎么死!
他们不敢再提此事,哪怕是回到家中,也都守口如瓶。
却说霍典吏出了城,才觉得轻松几分,自觉已在藩篱之外,便转换心情,脚步也松快了。他照例循着小路,穿过一片小树林,远看溪流淙淙,已经快到他老丈人家的田庄。
这时候正值阳春,他早起穿的多了,身上有些懊热,便解开了领巾,脖子里是一层细密的白毛汗,两脚也觉得有些酸痛。
自从跟着大老爷办事,跑腿的机会便少了,纵使出城,不是骑牲口便是坐车,这般劳顿已是少有。霍典吏心中慨叹,忽觉尿急,转到一棵大树后,解开裤带方便。忽然眼前一黑,头上被罩了个麻布袋子,心中恐慌,想要大喊却被人蒙住了嘴巴喊不出来,随后后脑一疼,便不省人事。
叶行远在衙门中等消息,一会儿陆十一娘便来悄然禀告道:“那霍典吏已经拿住了,暂扣在锦衣卫联络处,大人可要审问?”
锦衣卫行事雷厉风行,要是霍典吏躲在府衙还怕不好下手,他既然自己跑到荒郊野外,那当然是无声无息羊落虎口。
叶行远忖道:“也不必着急,先晾着他一阵。他心中害怕,方才容易开口。适才乌老先生也来回报,说他已得他们那位前教主的联络,约好了今夜相见,本官先去问问这位下毒人。”
陆十一娘进谏道:“大人万金之躯,何必见这种江湖人物?这等小事,便由属下效劳便是。我听说这五仙教用毒厉害,只怕一言不合对大人不利。”
叶行远笑道:“这倒不用担心,我乃朝廷命官,又有爵位,有天命天机加身,非一般人能害。何况还有乌老先生保护,当得无妨。
这女子既然精通毒物,只怕便是慈圣寺一案的关键,从她口中可得重要的线索,本官自当亲自审问清楚。若她有罪,便要尽快拿下,若她牵扯不深,亦可以言语动之,令她为本官所用。慈圣寺一案,或许便可就此突破。”
如今慈圣寺案的关键,一是智禅和尚,另一个叶行远倒把希望放在这位五仙教前教主的身上。
当然关于这女子的背景,乌山云早交待得清清楚楚。这位五仙教主姓舒,名月兰,是他们苗疆几大蛊毒世家的嫡系子孙。
也正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所以她才年纪轻轻便成了教主。只可惜也正是因为年轻,所以才着了人家的道,被骗去了教中至宝。
五仙教这一桩公案,叶行远也问清楚了。原来他们教中有一件传家宝,名为七星悬龙木,此物本是奇毒,又可克制百毒,以此木之灰为引,可以配置种种功效特殊的毒物。
这也是五仙教立足滇北的关键。有人垂涎他们教中宝物,欺负舒月兰是个无知年轻女子,便施展了美男计。派了一人深入滇北,假作中毒,与五仙教扯上了关系,又以言语挑逗,花言巧语令得舒月兰芳心可可,都系在了这人身上。
这人假托家中老母有病,要借七星悬龙木一用,舒月兰不疑有它,便冒着万毒啮身之苦,从教中禁地取来了七星悬龙木。
哪知道那人一得宝物便翻脸动手,将舒月兰打伤,带着七星悬龙木远遁。舒月兰又气又急,留书出走,发誓要追回宝物,才可回教请罪。
果然是狗血的痴心女子薄情郎故事!叶行远不以为意,但对这关键的七星悬龙木却有几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