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被出拳的家伙,傻傻地抚着破皮的拳头。
“废话。”锦衣人斜睨他一眼,眼眸里满是不屑,“这么脏的墙,难道用我的拳头来打?”
“……”
锦衣人已经转身,望向密道深处入口,唇角一扯,淡淡笑意。
“有点意思。”他道。随即转身向回走。
“殿下,您……”刺客们不懂他的意思,现在不是应该从密道出口出去,追杀太史阑吗?
“太史阑,”锦衣人不急不慢向前走,背影修长,步伐优雅,手指轻轻一点入口方向,“她在那里。”
史小翠一回头,魂都要飞了。
孩子呢?
屋子里如此简单,空荡荡没人,她不过一回头,孩子怎么会突然不见?
“小佳!”她尖叫,声音太可怕,以至于刚刚到院子门口的熊小佳,惊得立即回头。
不过史小翠的尖叫立即停止,她的目光落在床背后,那里是一个镜子。
很少有人把镜子放在床背后,这是太史阑的独创,她说,这个角度的镜子,可以照见承尘上方,和任何试图从窗口进入这间屋子的人。
所以她现在就看见了一个藤箱,悠悠地吊在屋顶上。
屋顶。
史小翠瞬间明白孩子是怎么失踪的了。
但同时她的心也拎了起来,因为她同时看见了承尘上的影子。
虽然只是一角污脏的衣角,但从那双指甲惊人尖长的手上,史小翠已经认出了她是谁。
乔雨润。
乔雨润竟然一直没走,潜伏在这屋子的横梁上,趁她查看密道口的时候,用准备好的钩子将装孩子的藤箱吊起。
史小翠屏住呼吸,给熊小佳打眼色,示意还没进门的熊小佳从后面屋瓦上包抄。
熊小佳则召来护卫,悄无声息地包围整个院子。
在史小翠想来,乔雨润既然冒险留下,盗走孩子,自然是要以孩子挟持总督,必然会开口提条件,那么等她提条件的时候,自己多和她拉扯几句,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让熊小佳及时包抄拿下乔雨润。
不料熊小佳这边刚上屋瓦,在承尘上的乔雨润似乎有所察觉,忽然格格一笑,撞破屋瓦,冲天而起。
哗啦一声大响,伴随着孩子们被惊醒的哇哇大哭,上头屋瓦纷落,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史小翠暗叫一声不好,追出屋去,眼见那乔雨润晃晃荡荡拎着藤箱,屋瓦虽然砸不着两个孩子,但激起的烟尘还是落了孩子一身,孩子越发哭得撕心裂肺,史小翠听得心如刀绞。
总督把孩子托付给了她,她却让孩子受了这么大的罪!
“拦住她!”史小翠对赶来的护卫厉喝,“夺下她手中藤箱!轻点!不能伤到藤箱一分!等等!不能射箭!不能用暗器!”
乔雨润嘎嘎大笑,干脆将藤箱抱起,护在自己胸前,对着护卫们便冲了过去。
护卫们虽然不知道藤箱里到底怎么回事,但史小翠语气焦急都听得出,投鼠忌器,纷纷后退。
熊小佳从屋瓦上追了过来,他向来力气大,二话不说抡圆手臂,将手中厚背朴刀抡了出去。
朴刀呼啸而来,劲风逼人,乔雨润唰地窜到了一棵大树上,朴刀擦过她的头顶,砍断了一大段枝条,乔雨润伸手一抄,将枝条抄在手中,忽然停了下来。
她一停,护卫们都赶到,但她此时身居树冠浓密的树上,所有武器都招呼不到她身上,她身前又抱着藤箱,稳稳地坐着。
史小翠追了上来,看见乔雨润凭借树对峙,心中大恨。这树原本不该在这里,前几日太史阑就曾说过,府中靠近主人卧室的地方,一律不得留树,这事史小翠记得自己吩咐了下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来伐树,史小翠和太史阑又因为临产事忙,也就忘记了。
当时史小翠还不明白太史阑为什么要砍树,此刻知道了也只有白后悔。
底下护卫渐渐将这棵老树包围,乔雨润却不急不忙,顺手把那段枝条在手中一捋,绿叶纷纷而下,随即将柔韧的枝条一根根折下,手指翻飞,看那模样,竟然编起东西来了。
她忽然开始哼歌,声音细细,姿态悠然。
“杨柳条啊……郁郁青啊……开过春啊……采花戴啊……”
这是南部行省的乡间小调,她声音甜美,哼起来十分动听。
明明日光灿烂,众人心中却泛起凉意……老树上,遍身血迹满面尘灰的女子,眉目间森凉的笑意,柔美的小调和婴儿的嚎哭交织……群敌环伺之下的歌声,只让人觉得诡异。
史小翠无数次想出手,却不敢。想杀乔雨润也许不难,可是她将孩子紧紧抱在胸前,先别说容易先击中孩子,就算击中了乔雨润,她一旦死亡落树,孩子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来那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