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睡。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听见头顶上有风声!
那风声并不响在近处,但就在这一片屋顶上,隐约有屋瓦擦动衣角的声音,似乎就在隔壁。
邰世涛顿时明白,这是锦衣人已经找到了这里,正在挨门悄悄查看。
这一片的大小青楼不少,地道到底通往哪里又毫无线索,只能一家家的查看,邰世涛原以为这家伙至少要大半夜才能找到这里,现在看来,这人也想到了地道不会太长,出口就在附近青楼的道理。
东堂这位亲王一来,这四壁空空的房间便毫无遮蔽之处,必须得走,邰世涛轻轻坐起身来,去抱太史阑。
但已经慢了一步,衣袂带风声已经到了头顶,现在出去,十有***堵个正着。
睡在最外边的少年也睁开了眼睛,忽然手伸过来,一把拉过了邰世涛。
邰世涛一怔,低头看胸前的手——他知道他在床里?
他一直都知道?
少年对他的方向笑了笑,他的笑容天生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邰世涛抓着刀的手缓缓放下。
少年拽着他,把他往身前拉,用口型道:“来……来……”
邰世涛的脸唰一下暴红。
他明白对方是要做什么了,脑子里顿时昏乱一片,内心直觉抗拒,但低头看看半晕迷状态,根本不能再折腾的太史阑,终于爬过太史阑的身子,轻轻附和了少年的话。
少年却道:“脱掉,脱掉上衣……”
邰世涛心里明白对方肯定要过来看的,这样衣冠整齐也没用,咬咬牙开始脱衣服,脱了上衣,露出精赤健壮的上身,少年肌肤光滑,呈现淡淡的小麦色,月光下线条紧致。
那盲人少年也开始脱衣服,他很瘦,前胸背后都有些斑驳的白痕,邰世涛不想看他,眼神却不由自主落在那些白痕上,认出那是鞭痕,有新有旧,经年日久。
他心中掠过淡淡的怜惜。
邰世涛看着少年悉悉索索脱衣服,很担心他要求自己连裤子也脱了,还好对方没有,只是将原本放下的帐子撩开一半,露出两人的上半身,下半身掩在垂下的帐子后,一眼看去,会给人两人都没穿衣服的错觉。
他又迅速指了指太史阑,邰世涛明白太史阑现在还放在床里很容易被发现,这少年只有一床薄被,根本遮不了许多,唯一的办法是用被子裹了放在脚头,好在床宽大,脚头有帐子完全能遮住。
只是邰世涛对姐姐爱慕崇拜,拿她当心中的神,怎么做得到将她放在自己脚头?如果不是太史阑现在晕迷着,他连这假戏都没法做到。
少年看他不动,急起来,自己起身去挪太史阑,邰世涛怕他碰到太史阑伤口,只好帮着把太史阑横放在脚头,好在她一直都没醒。
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忽然一阵风声近前,那少年脸色一变,一把伸手拉下邰世涛。
“砰。”一声,两人胸膛相撞,邰世涛被那少年精瘦突出的胸骨咯得胸前剧痛。耳边闻到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味道,非花非草,令人觉得干净,他下意识要挣开,少年却已经伸出双手。
“好哥哥……”他低吟着,“你……你轻些……”
他原本声音悦耳,但听起来庄重,没想到此刻暗夜黑沉之中,这般轻轻呻吟,忽然便娇媚旖旎,风情**。
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稍稍停留,然后去了。
窗边有微微的起伏声,浅浅一顿,随即掠过。
两人又等了等,随即同时松开手。邰世涛一低头,正看见少年大而茫然的眸子,一双唇饱满鲜嫩,花一般在眼前绽放。
他火烫着一般赶紧松手,滚进床里一动不动,那模样便似被轮的***。
床尾忽然传出“嗤嗤”笑声,随即又是一声低嘶,似乎笑的人牵动了伤口。
邰世涛一怔,脸又轰地红了,好半天才低声道:“姐姐你醒了……”他撞上太史阑目光,才惊觉自己上身没穿衣服,急忙抓起自己衣服挡在胸前,这回看起来像个即将被强的***。
太史阑抿着唇,压住笑,以免让邰世涛更尴尬,轻声道:“很好。”
邰世涛不答,那少年只笑了笑。
“但还不够……”太史阑慢慢地道,“还会……来的。”
两人都一惊,随即也明白,对方搜过一遍不会放弃,对方也未必想不到会有伪装。
可是外面有敌,里头四壁空空,怎么藏?
太史阑闭着眼睛,手指点了点床板。邰世涛盯着床板看了一会,恍然大悟。
他把想法和少年说了,少年点点头,有点犹豫地望了望太史阑的方向,“这样……她比较吃苦……”
邰世涛垂下眼,道:“姐姐向来是不畏惧这些的。”
“她很勇敢。”少年慢慢地道,“聪慧而镇定。”
“是的。”邰世涛道,“等我们脱险,我们会重重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