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长些,如果是他的手下,十五颗瓜子也就差不多了。
他这次出行,是因为某个和天授大比相关的传言,大哥主持天授大比大败,还受了伤,回国养了一阵伤,又被派回来主持静海这边的任务。在大哥回国期间,他听说了一个消息。说是当时南齐之所以能胜,是因为太史阑暗中找了一个“神语者”。
“神语者”是东堂对有天赋预言能力者的称呼,在异能者相对较多的东堂也很少见。据说南齐这位神语者,在天授大比中,很说了一些要紧的话,甚至暗示了东堂皇族的命运变迁。
这话就着实要紧了,所有皇子都闻风而动,但无论怎么打听,都无法得知真相,大殿下以及将军都守口如瓶,丝毫不给人机会。
季将军是他的人,却没有向他回报这事,他干脆把人找来,直接询问。季将军却一改往日爽朗忠诚,言语支吾,告辞的时候眼神还很古怪,几分疏远几分畏惧。他因此命令属下好生防备着老季,并做了几次试探,好在此人忠诚不改,只是由此,他对那预言就更加好奇了。
其实,不用询问也可以猜出大致轮廓,最起码老大的预言肯定不祥,否则早就轻狂得飞了起来,还至于这样愁眉苦脸闭门不出?
所以他趁着没什么事儿,到南齐来了一趟,到了极东云合城,却没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小和尚,打听的结果是到了丽京。
丽京那地方,实在不适合他这个异国亲王前去,何况他听说现在的丽京很不稳妥,那里好歹是南齐的京城,还是有几个厉害人物的,他不畏惧任何人,却懒得为一句虚无飘渺的话去冒险。
预言又如何?他相信事在人为,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力量,自可翻转乾坤。
命运,从来都不是一句话能决定的,那句话不过是一个引子,就算有千万句话,不去做什么都不存在。
正好静海有战事,他便来了静海凑凑热闹,顺便等待他的护卫们,他的近身护卫们近期被他派到别处执行任务,身边使用的是几个新人,总觉得各种不顺手。
静海这边他不会停留多久,等护卫们消息到了,他或许还会远游一趟……
他忽然停下手,数了数瓜子壳。已经到了第五排的中间,四十五颗。
不对劲。
他毫不犹豫停手,掠出屋子,手中一枚精致的小管轻轻一扣。
“咻。”一线烟花,却是极细的烟花,如一根针戳入天空,白而亮,似刹那间戳破天地,又似将黑夜瞬间割裂。
但这烟花声音也极轻,似针尖刺上锦缎,一滑而过。连猪圈里的猪都没被惊动,只有远处村口的狗,回头向这方向吠了几声。
烟花一亮即暗。他在黑暗中转目四顾,却没有看见人影汇聚而来。
他眉头微微一挑,唇边一抹笑意。
那笑意很奇特,说不清热或冷,媚或淡,清冷或温柔,整个人忽然便令人有了虚幻感。
他瞟了一眼隔壁。
嗯……竟然看走眼了……
没有人来,他也就不再等,悄然起身,身如片云,掠过了院墙。
此时邰世涛和太史阑刚刚猎杀回来,邰世涛将太史阑刚放上床,忽然心有所悟头一抬,就透过半开的窗户,看见急速而来的黑影。
太史阑也看见了,眼神一缩,心想发现得好快,而且决定得也好快。计划失败,居然自己亲自上门,果真是个内敛的狂徒。
她看见对方来的方向和速度,心中飞快做了个计算,快速地道:“世涛机关别用。”
话音未落,两人面前的人影便不见了,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掠窗而入,但那时已经不是黑影,是白影。
滚滚光柱,劈裂黑暗而来,似是将这人间光芒全数掠夺,都凝聚在那秋水般的剑尖,以至于天地黯沉而独此处灿烂。
一剑天外来,一剑白云生。
太史阑一生所见剑光之壮美,唯有李扶舟容楚可堪比拟。
那剑光所经之处,四面墙灰无声掉落,用来准备弹出暗器腰带的那根枝条,无声化灰。
暗器没有绑在邰世涛腰带上,是因为不够长,此刻代替弹簧的枝条一毁,满室都被濛濛剑气充满,气温似乎下降几度,邰世涛已经迎着剑光,一步跃上。
但他这一步没有来得及迈出,因为他忽然觉得腰后一凉,随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太史阑从他腰后,迅速拔出了银白的刺尖,然后她只做了一件事。
她将手指护在了喉间。
此时剑光到,出剑的人看似平和,实则目的性极强,从一开始,这剑光就是冲太史阑去的,到最后也不会更改。
所以他的剑光,并没有招呼站在床侧忽然一僵的邰世涛,白虹如练,对上毫无防备也无法防备的太史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