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艾有点舍不得喝了,晃晃杯底的牛奶,又抬头看看面前的岳骁。
岳骁还能不懂这什么意思?
“喝太饱等会儿更睡不着。”岳骁哄道,“明天晚上再给你热,多热点。”
岳骁对温艾的饮食控制得很严,温艾知道今晚没戏了,趁热把剩下的牛奶倒进了嘴里。
回到房间,温艾感觉倦意慢慢涌了上来,但还是缺点什么,他想了想,拿了一个枕头放在身侧假装有人,这才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
过年,安父安母把亲戚请到家里来吃年夜饭,一半是为了团圆,一半算是庆贺乔迁,各种叔叔婶婶大舅爷二姥姥塞了一屋子,十个人里有八个人都穿着红衣服,热闹又喜庆。
吃完饭,一大家子人围着电视机看春晚,温艾和岳骁被七大姑八大姨们逮住,让他们表演一个,演得好才给红包。
温艾这都多大了呀,时隔多年,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和岳骁来一段国标,那他宁愿不要那点压岁钱,所以面对岳骁伸过来的手,他毫不犹豫地给人家拍了回去。
大人们就爱逗孩子,他越害羞,亲戚们闹腾得越厉害。
最后还是大舅爷出来跺了跺拐棍:“行了,孩子都半大不小了,说个吉祥话就成!”
老长辈发了话,温艾和岳骁这才顺顺利利地拜了年领了红包。
钱一到手,温艾立马蹿出门放炮仗玩儿去了,岳骁雷打不动地陪在他身边,安母追到门口,叮嘱他们别走太远,注意安全。
社区里的小卖部每到过年就在门口支个摊子卖鞭炮,两人站在摊前挑选,温艾从安父那儿继承了“买买买”的阔气,而且买的都是危险系数比较高的,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岳骁,顿时乐了:“你胆儿怎么这么小啊?净选些三岁小孩儿玩的摔炮。”
岳骁没反驳,给老板指了指温艾和自己:“我们的钱一起算。”
这两大袋鞭炮花费不低,岳骁兜里的压岁钱还没揣热,一半的票子就花了出去。
过年过节的温艾心情好,提起自己那袋,冲岳骁翘了翘嘴角:“谢啦!”
社区的空地上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放鞭炮,大人小孩儿都有,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红红的炮衣,全是炸剩下来的,踩上去特别有感觉。
不远处有一伙人把一长串鞭炮挂在了树枝上,用火柴点燃引火线,捂着耳朵跑开,鞭炮噼里啪啦炸得树枝直晃,最后掉到地上接着炸。
灰白的烟雾飘过来,闻着“年味”十足。
温艾捡了个宽敞地儿,拿出比他五个手指头加起来还粗的二踢脚,兴冲冲地就要放。
岳骁把他的打火机和二踢脚都拿走:“我帮你点。”
“不是。”温艾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转头问岳骁,“你帮我点了那我还玩什么呀?你这行为就跟我要尿尿,结果你先钻进厕所说要帮我尿一样。”
岳骁被他的形容逗乐了,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一支烟火棒,点燃了递给他:“你玩这个。”
温艾拿着烟火棒舞了两下,看着空气里划出来的明亮轨迹,心里一点也不得劲儿:“有什么可玩的啊这个?”
说着他就把烟火棒扔了,重新掏了个二踢脚出来。
“这个危险。”岳骁又给他收走,“你想听声儿我帮你放就是。”
“你干嘛老抢我的!”温艾这下来脾气了,“我就要自己放!”
岳骁耐心地哄:“容易炸伤手。”
“那什么不炸手?”温艾踢了踢地上已经熄灭的烟火棒,“你别说这个啊,这玩意儿都不算炮仗。”
岳骁给了他一个小纸盒:“这个算。”
温艾借着路灯低头一看——
摔炮。
往硬东西上一摔就能摔出声儿,音量特小。
三岁小孩过年必备。
温艾好半天才抬起头,神色平静地冲岳骁伸手:“再多给我两盒。”
岳骁翻翻袋子,把剩下的九盒全给他了,还作死地补充一句:“慢慢玩。”
温艾一言不发地拆开纸盒,把摔炮全部倒进棉衣口袋里,左右两边都倒了。
他抬头看着岳骁,往后退开点距离,抓起一把摔炮就往岳骁脚下砸。
“叫你不让我玩二踢脚!叫你给我塞破摔炮!”温艾两只手同时开弓,一把接一把地砸,噼噼啪啪炸得岳骁没地儿落脚,“炸掉你这个欺负人的!”
摔炮威力不大,但也经不住温艾这种暴雨点儿似的围攻,岳骁跳着脚四处闪躲,平时那正经懂事的形象垮得影儿都没了,说不出的狼狈滑稽。
温艾瞅着他那样儿,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心里憋的气瞬间通畅。
正好兜里的摔炮都摔没了,温艾就揣着手站在原地笑他。
岳骁也不躲了,停在离温艾几步远的地方,视线被他牢牢地吸了过去。
旁边人家的窗户上挂着两盏明亮的大红灯笼,红光遥遥地映着温艾,精致的脸上跳动着笑意,那笑容真的特别温暖,特别好看。
岳骁的心突然跳得飞快。
砰砰砰砰砰砰——
快得差点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