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东船大、坚固,在海上顺着风,比奔马还快。就算将高丽郡县所辖的水军都集中起来,人数上能占优,战船吃亏太多,犹不能胜,当奈何之?”换了两回高烛,窗外已有晨光泄进来,那赫雄祁还抓住秦子檀不放,询问海战的细节;也无困意,便拿儋罗岛攻守战事,跟秦子檀请教。
“淮东海上战船大且坚,是其利也。然而为提高船速,淮东船底造脊,以利破浪,吃水甚深,不利浅滩、陆河作战,”秦子檀仔细解释道,“高丽集结水军,平时可以藏于易封锁河汊口的陆河,战时利用潮汐起伏,利用船小进出浅滩便捷,与淮东船灵活接战,未必就落在下风。”
“出不了海,总是处于劣势,”那赫雄祁琢磨着秦子檀所说的这种战法,跟陆上依城而战差不多,虽能扳回一些劣势,但受局限太大,又问道,“高丽当前要解儋罗之危,集结水军往援儋罗,救出海阳郡督,当如何为之?”
“从海阳到儋罗,不过两百里水路。风顺之时,在海阳选择风顺之时出海,不过半日时辰,淮东水营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将兵力集结在海阳与儋罗之间的海域上,让这边连半天的空档都找不到,”秦子檀说道,“只要海阳郡督守住西归浦城不失,高丽当避免与淮东在海上接战,而是利用时机,往西归浦输送兵力。只要争夺得对儋罗岛的控制权,淮东在海东没有了立脚之地,水营自然就不可能再孤悬海外!”
“……”那赫雄祁是老将,边听边思考秦子檀的话。
“说起来,这些都是权宜之计,在作战时机、地点选择上,都被动得很,”秦子檀说道,“建一支能与淮东相抗衡的水营战力才是根本!”
“秦先生所言甚是……”那赫雄祁点头赞道。
“海东三面环海,多受海盗困扰,郡县多备水军,也有识水战之将领,山南郡都尉催权臣便能算海战名将,”秦子檀说道,“那赫将军若能说服高丽用催权臣来领水军,取胜的把握更大一些!”
“催权臣?”那赫雄祁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白天还要与高丽国相见面,负责安排日程的扈从提醒了好几回,那赫雄祁才恋恋不舍的放秦子檀回馆舍休息。
秦子檀离开,陪坐了一夜的阿济格感慨说道:“这个姓秦的,倒是有两把刷子啊。汗王有心招揽有才学的汉人,是不是可以……”
那赫雄祁微微一叹,摇头而笑,说道:“招揽不过来的!”
秦子檀对海战的认识,在当世人里,已经算是少有的深刻跟全面。
那赫雄祁近来对海战、水营颇为用心,但无成例可循,苦思冥想,所得也不过皮毛,与秦子檀谈了一夜,有毛塞顿开之感,知道若能拉秦子檀归附东胡,东胡建水营则能事半功倍。但奢家吞并浙闽,拥兵十数万,野心甚大,秦子檀在奢家颇受重视,地位不低,东胡拿什么让他弃奢家来投?
招揽不过来,不意味着不能合作。东胡给挡在燕北之北,奢家给封在浙南之南,当前没有直接的冲突,又有淮东这个共同的敌人,牵制、打压淮东军司的势力,是双方的共同目标,就有合作的基础。
那赫雄祁心里犹豫着,是不是借这个机会,劝汗王与奢家结成盟邦?
这时候,有人从屏风后走过来,将一叠纸捧着递给那赫雄祁,说道:“听将军吩咐,昨夜所谈,都一字不漏的抄下,请将军查阅!”
“你速整理一遍,原稿也不要丢了,”那赫雄祁怕手下人理解有误,改了秦子檀的原话,造成岐意,让人将原稿也留着,吩咐道,“我与高丽国相见后,你读来给我听一遍。若无误,派快骑送往辽阳,面呈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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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前院,秦子檀揉了揉太阳堂,一夜未睡,人终是困顿得很。他身后扈从问道:“先生毫无保留的相告,若让东胡人建成一路精锐水营,对浙闽未必是利啊!”
“淮东水营有那么容易啃,就不会像今天这般让人头疼了,”昨夜一席话,秦子檀确实没有保留,差不多是他近年来对海战思忖所得,自谓站在众人之上,不然不足以令东胡诸人动容,但他这么做另有心思,笑着跟身后扈从解释道,“一支精锐水营不是那么容易建的,东胡没有船场,没有工匠,没有熟练水手,也没有水师将领,那赫雄祁此来,更多的还是想利用高丽的水军力量去扰袭津海粮道,达到削弱燕北防线的目的……”
“津海粮道有靖海水营、登州水营的双重防护,哪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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