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于圣旨,见了虽然不需要下跪,但见之如面圣,大礼是免不了的!
郭正文脑子一片空白,无论如何他都想象不到,脸上被刺了下贱之极金印,只会在民间吟诗作赋,在沿海地区勾勾搭搭的苏牧,竟然会是传说中凤毛麟角一般的绣衣暗察!
苏牧眸光陡然一厉,低声沉喝道:“郭大人见印玺如何不跪,难道忘记了人臣之道,想要犯大不敬之罪耶!”
彼时汉室民族经历过五代十国的动乱,太祖建立大统一,汉人高傲犹在,跪天跪地跪父母,非重大典礼,是不需要跪拜皇帝的,而后经过了近百年的教化,士大夫阶级彻底占据了朝堂的掌控权,文官的地位史无前例的高,更不兴跪拜之礼,电视上动不动就下跪,那是后来元蒙和满清的狗屁礼节,汉人从来就不兴这一套的。
可郭正文心里震惊到了极点,被苏牧如此一喝,竟然双膝一软,噗通就跪了下去!
苏牧轻轻将赵宗昊扶了起来,却故意吊着郭正文,后者慌忙醒悟过来,然而为时已晚,因为苏牧没有开口说话之前,他是不能起来的,起来就是不敬!
“郭大人,我皇城司正在暗中搜寻方腊余孽的紧要机密,事有从权,不便透露,我只能说,这船上都是机密,郭大人不信,尽可派人来搜便是!”
苏牧也不与他解释这么多,那郭正文抬起头来,怒视着苏牧,然而却发现苏牧居高临下,自己越发显得羞耻,连忙又低下头去,却又发现更加羞辱,只好平视前方,却又对着苏牧的裤裆,一时间是无地自容,羞辱到了极点!
“绣衣大人办差,郭某自然不敢阻挠...”如此说着,他便趁势将膝盖抬起来,故作体力不支,就瘫坐在了地上。
为了保护自己的面子,这位转运使大人也算是费劲了心机,豁出一张老脸不要了。
谁能想到堂堂一路转运使,位高权重的一方牧守,竟然会遭受如此的羞辱!
当然了,谁都没想到,整个大焱屈指可数的几个绣衣暗察,就被他撞见了一个,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赵宗昊见得郭正文垂头丧气如丧家之犬,心里别提多解气,反倒是苏牧也不在面子上计较,将郭正文扶起来,有些阴险地笑道。
“我皇城司在江宁驻扎多年,对郭大人的政绩也是有目共睹,官家乃千古圣君,自然也会看到郭大人的劳苦,苏某对郭大人的尽忠职守也是钦佩的。”
听到苏牧如此一说,郭正文心里也是咬牙切齿,这分明就是在暗示,他能够通过皇城司,向官家进言,也就是说,自己在官家耳中的形象,可就捏在皇城司,或者说苏牧的手里了!
他在朝堂上打拼多年,甚至流言蜚语的可怕,一些宦官或者天子近侍嚼舌根子,很多时候非但不能让官家听取,反而会被冠与干政之罪,打入大牢。
可这些流言进到官家耳中,他就会产生质疑,不再放心地将差事交付给你,或许没有什么大灾大难,可想要再往上走,可就难于登天了!
“圣恩浩荡,郭某感铭肺腑,定当鞠躬尽瘁,不负官家所望!”
他本是场面上的表忠心,可谁知苏牧却呵呵一笑,握住郭正文的手道:“我就知道郭大人是个忠君体国的父母官,苏某出海一行,乃是皇城司的差事,官家又授予苏某便宜行事之权,眼下正有一事需要郭大人倾力襄助,相信郭大人不会坐视不管吧?”
即便苏牧胆子再大,也不敢欺君罔上,再者,绣衣暗察本来就有便宜行事的职权,郭正文只能打落牙齿吞落肚,哪里敢虚以委蛇,连忙应承道:“苏绣衣但有所托,郭某尽力便是...”
苏牧哈哈大笑,握着郭正文的手,便如同见到了雪中送炭的同志一般,满口赞道:“郭大人果真是顾全大局,风骨让人佩服啊!”
一提到风骨二字,郭正文条件反射一般想起刚才的下跪,老脸又是憋得通红,苏牧也不再撩拨他,正色道。
“实不相瞒,这三艘船里都是极其重要的方腊余孽,皇城司需要赶紧护送回京,向高慕侠大公事复命,奈何山高水远,苏某能力有限,贵漕司掌控水路交通,本事通天,我想让郭大人派些人手,帮着护送回京,他日奏报官家,郭大人这份功劳想来是少不了的...”
赵宗昊在旁一听,忍不住内心就窃笑起来,这苏牧也是太损了,非但不让搜查,竟然还让郭正文帮着护送,这简直太...太让人解气了!
事实上苏牧此时说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从自己的身份揭示之后,郭正文便明白自己提到了铁板,别说护送了,就是让他驮着这些方腊余孽上京,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敢问苏绣衣,需要多少人手来护送?”
“不多不多,三五个营团的人就足够了,若漕司有闲余,加派几条大船照应着就再好不过了...”
“三五个营团?敢问这些方腊余孽有多少?”郭正文脸皮抽搐,差点没吐血,三五个营团可就是四五百人了,还要加派船只,一路护送上京,亏出老血了都!
“哦,也就一百多人这样...”
郭正文:“... ...”
三个人,三条船,押着一百多方腊余孽,用苏牧的话来说,是极其要紧的余孽,苏牧怎么当上绣衣暗察的,郭正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可以确定一件事,这货出海,铁定是求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