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展现她最唯美的嗓音,不希望乐器夺去或者掩盖自己最真实的声音一般,当李师师一曲唱罢,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直到曹国公和高俅带头鼓掌,宴席上才响起了喝彩叫好声,竟然还有才子以袖掩面,感怀于歌声的美妙,触动了心神,潸然泪下。
曹嫤儿等一众女宾在帷幕后面安静得出奇,似扈三娘彩儿这种,并无太多的文化底蕴,只觉着这位姐儿嗓子就跟云雀儿一般悦耳动听。
而曹嫤儿以及诸多名媛却如痴如醉,她们都接受过极其系统的启蒙教育,以及诗词歌赋的训练,一番对比之下,心里着实又羡慕又嫉妒。
高俅是个见惯这种场面的人,当即提议不如诸位才子当场即兴创作,为李师师献上诗词,以赞美李师师的才艺。
众人都知道重头戏要来了,李师师算是抛砖引玉,借着这个由头,接下来可就是他们施展才华的战场了!
女宾客们对此也是兴趣盎然,倒是扈三娘和巫花容几个,毫无形象地品尝着美食,巫花容还颇有地主风范,给好姐妹们不断推介好吃好喝的,别人准备侧耳聆听佳作之时,她们已经将斯斯文文的琉璃杯,换成了鎏银边的白瓷碗。
虽然都是些果酒,但扈三娘和巫花容几个喝起来,也满是豪爽气,实在有伤风雅,若非巫花容正得国公的宠溺,这些个名媛们说不得早就避只有恐不及了。
周甫彦这一次倒是学乖了,并没有去拔头筹的想法,王锦纶这样的又实在拿不出手,很快就被汴京的几个才子抢占了先机。
而高俅和曹国公在众人吟出作品之后,都会简单的点评几句,曹国公自持身份,为人和善,言语之中多是勉励,而高俅却真的极其中肯地做出鉴析。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往往能够一针见血,这也展现出了高俅那高深的文学造诣,以及他对待文学的态度。
或许他是个阿谀奉承的宠臣,但对待文学作品,他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在蔡京都不敢对官家的作品指手画脚之时,他仍旧能够点出官家诗词的不足,而官家也虚心地接受。
或许这也正是他为何能够一直稳坐太尉宝座,成为官家不可或缺的近臣的原因了。
这些个才子也是憋了好大一股劲,虽然是即兴创作,但还真的出现了不少佳作,宴会的气氛一时间也转了风向,从有些俗气的热闹喜庆,变得文雅起来,仿佛空气之中飘着的不再是美酒佳肴的香味,而是书墨的清新芳香。
作为众星捧月的焦点,李师师对这些吹捧自己诗词却没有太多的留心,她在等待,就像所有人都在等待一样。
是的,大家都在等着苏牧开口,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苏牧同处一室,如果能够亲眼见证他写出新作来,这将是何等的荣幸!
然而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苏牧之时,有一个人急了。
那就是周甫彦周大才子!
他之所以没有捷足先登,就是为了成为压轴好戏,深谙此类聚会流程的他,早早就打好了腹稿,那首词甚至已经提前推敲了好几天,就只等着吟唱出来。
即便不能俘获李师师的芳心,最起码也能俘获诸多文人,甚至是高俅和曹国公的耳朵!
他见着高俅点评完毕,看着那士子拜谢高俅,看着高俅放下酒杯,时间点拿捏得刚刚好!
就是这个时机!
正当周甫彦想要起身,心里想着要朝高俅说道:“晚辈也有一首拙作要献丑了…”之时,一道声音传来,让周甫彦半边屁股重新坐了回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曹国公,竟然指名道姓了:“兼之啊,我听说你跟师师姑娘也算是旧识,此等雅事,你这大才子岂能不来凑趣?”
“这是故意玩儿我的吧!”周甫彦看着呵呵笑着的曹国公,心里已经开骂了。
不过转念一想,苏牧今非昔比,看他此时身上草莽气浓烈,全无文人风采,这一路又是历经战火,想必早已才思枯竭。
若苏牧出手之后,自己再挺身而出,这才是真正的压轴呢!
周甫彦之所以对自己如此有自信,那是因为自己这首词堪称搜肠刮肚呕心沥血,甚至还请蔡京加以润色,如果连这样的作品都无法博得满堂彩,那天底下的文人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曹国公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苏牧,连吃吃喝喝那几位,也都停了手里的动作,悄悄在桌布上擦掉满手油,巫花容嚼着满嘴美食,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这个兼之是谁?值得你们这么慎重?”
“… …”
女宾区一下就更加安静了。
后知后觉地彩儿丫头正往嘴里塞着一个团子,张口解释道:“我家少爷啊…”
许是心急了些,说到一半呢,嘴里的饼子碎末就喷了出来,撒在了裙子上…
死寂的女宾区,目光从苏牧那边,转到了一脸尴尬和无辜的苏牧侍女身上,而后她们嘴角抽搐地看着巫花容。
这女人从彩儿丫头的裙子上拈起那小半快饼子,轻描淡写地丢进嘴里,拍了拍彩儿丫头的肩头,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小孩家记得不要浪费食物…”
“有首诗怎么说来着…锄禾日当午,汉子真辛苦,白天忙种地,晚上睡媳妇…”巫花容煞有介事,夸张地摇头晃脑道。
惊愕得目瞪口呆的曹嫤儿手里筷子一松,落在桌面上的筷子啪啪啪得弹开老远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