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的声音,却没有一丝欣赏的心思,一时间,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世家子弟,又是一个次子,若是没有家族做靠山,莫说在这俊才云集的帝京城无法立足,就是在秦家,他一旦倒下,他下边的三位庶弟,二叔三叔的几个儿子,都会一拥而上,将他吃的渣都不剩!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要不然为了一时的傲气,自己永远被排挤在权力之外,要不然屈从阮云欢,让她停止现在所用的手段,先保住如今的地位……
脑中念头盘旋,终于将牙一咬,点头道,“好!三日后,你让甘……甘义到营里寻我!”
“云欢多谢表哥!”阮云欢笑着行礼,说道,“表哥贵人事多,云欢不便多所打扰,这便告辞!”带着白芍、青萍转身离去。
安排了三个官奴的差事,又将甘义安插入军营守在秦鹏身边,阮云欢手头的事也告一段落。算算已快到秋帷入试的日子,便吩咐赵承上奴市买了两个机灵些的小厮送去给宋文杰做书童。宋文杰如常一样坦然接受,连个谢字也没有。
大考开始第二天,便是三皇子淳于康年满十八,开府封王的日子。大邺皇帝传下旨意,封三皇子淳于康为宁王,与二皇子淳于顺一样,御笔亲题匾额,金字高悬。
三皇子在两年前便立了两位三皇子侧妃,又没有定下正妃人选,加上三皇子生母出身卑微,宁王府门前便较二皇子开府那日冷清许多。
阮云欢仍随着阮一鸣、秦氏到府祝贺,随着众夫人、小姐在后宅观赏景致,却见程夫人远远向她招手。阮云欢行去刚一见礼,便被程夫人一把扶住,摇头道,“不必行这虚礼!”携着她的手又行的离旁人远一些,才问道,“你可知道,淳于弘杰向陆家提出,要早一些成亲,给平阳王冲喜?”
阮云欢眼神一黯,点头道,“前日已经听说!”听说那一天,正是她拜访靖安侯府,公孙宁一个人关在屋里闷了一日。
程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今日陆小姐派人给秋儿送了帖子,说是日子定在月末!”
“月末?”阮云欢瞠目,喃喃道,“这么说,也不过十几日的功夫!”
程夫人点头,叹道,“可惜了陆小姐,那么好一个孩子!”言语间颇为惋惜。
阮云欢想到公孙宁和陆轻漾本是一对璧人,却落到今日的地步,也是一声轻叹。
二人正说着,却见另一条路上,一个打扮鲜亮,容颜却颇为黯淡的贵妇在四五名小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一眼瞧见程夫人和阮云欢,贵妇怔了一下,便抬步向这里行来,向程夫人行个平礼,说道,“原来御史夫人在此!”
“陆夫人!”程夫人还礼,见她向阮云欢望来,便道,“这是阮相府的大小姐,阮云欢!”
阮云欢听闻竟是陆轻漾的母亲,不觉微微挑眉,福身见礼,说道,“云欢初回帝京,还无缘拜见陆夫人,陆夫人海涵!”
陆夫人听是公孙宁的表妹,脸上便现出些尴尬,点了点头,说道,“早闻阮大小姐大名,只是一直无缘相见!”目光在阮云欢浅笑的面容上一扫,眼神越发变的黯淡。自己的女儿,只比阮云欢大了两、三岁,脸上却再也难见这样的笑容了。
程夫人也道,“陆夫人有些日子不见,不想今日会来!”
陆夫人强笑道,“前些时身上染恙,出不得门,待到病好,又忙着筹备小女的亲事,也顾不上应酬!”
程夫人听她主动提到陆轻漾的亲事,倒不好不接口,说道,“陆小姐大婚,还不曾向陆夫人道喜!”说着施了一礼。
陆夫人忙回礼,扯了个笑容出来,说道,“还请到时程夫人早些儿过去,我们老夫人也念叨夫人几回了!”又转向阮云欢道,“阮大小姐想来还不曾见过轻漾,届时还请赏光!”
看来陆轻漾在程府与自己相见的事,并没有和旁人说过。
说话间,原来随着陆夫人的几位小姐也行了过来,齐齐向程夫人见礼,瞧向阮云欢时,却有的客气见礼,有的脸上露出些或鄙夷,或畏惧,或厌恶的表情来。
阮云欢见苗纹和袁青眉也在其中,不觉微微一笑,向诸位小姐一一行礼。
这一群人凑在一起,说不出的别扭。陆夫人寒喧几句,借口尚有旁的事,便即走开。几位小姐也随她一道离开。走出几步,阮云欢便听苗纹故意提高的声音说道,“如今小世子没了,王爷只有淳于公子一个儿子,陆姐姐嫁入王府,怕是很快就是世子妃了吧?岂不是比嫁一个侯门庶子强的多?”
袁青眉接口道,“是啊,如今是世子妃,日后便是王妃呢!又是皇亲国戚,自然是天壤之别!”
两人的话后,是陆夫人低低的几语,随着脚步走远,便再也听不清楚。
阮云欢轻轻叹了口气,暗暗摇头。这陆家夫妇,将陆小姐的姻缘当了富贵的阶梯,只因公孙宁是个庶子便极力反对,到头来却害了女儿一生,如今偏偏还要强装门面,仿佛女儿得了天大的富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