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子女并不过问。而秦大夫人为人刻薄,对他的三个庶子呼来喝去,便如奴仆一般。而那九个庶女,更是只拘在一处小小的院落里,平日做整个府的针线,从不令她们见人。
去年开始,秦天宇常常到这别院里来,秦大夫人怕他和丫鬟们勾勾搭搭,便将别院的丫鬟调出,只留小厮服侍。秦天宇借着小厮们服侍不周,便将九个庶女带来。当时秦大夫人想着庶女顶了丫鬟的差事,不用供给月例,又不怕她们勾搭秦天宇,便即答应。哪里知道,秦天宇竟是命她们做了这等事!
一时间,秦氏又惊又乱,想着秦天宇对女儿尚且如此,阮云乐不过是个外甥女儿,若是前来……正想到此处,突然间,但见秦天宇站起,将怀中女子抱起,离厅而去。厅内气氛顿时如被点燃,众将高呼声传来,但见纷纷起身,拥着怀中少女离去。
秦氏大急,向前行了几步,更是紧紧盯着出厅的各位少女。突然之间,但见方俊达怀中搂着一个少女,上穿广绫合欢衣,下穿撒花烟罗裙,鬓发微斜,衣襟半开,一张娇美面容,皆是****笑意。
秦氏心头大震,失声惊呼,“云乐!”拔步绕过回廊,向花厅奔去。
“姑奶奶!”刚奔下回廊,却被高管家一把拉住,连声道,“姑奶奶,你可不能去!”
秦氏大怒,挥手一掌,重重扇在高管家的脸上,喝道,“大胆奴才,你敢骗我?”
高管家顾不上脸疼,只是死死拽着她的衣袖,连声道,“那不是阮二小姐,小人岂敢撒慌哄骗主子?”
秦氏眼见方俊达拥着阮云乐出厅,拐过一片花树,消失在假山之后,不由急火攻心,指着高管家骂道,“狗奴才,今日云乐若是出什么事,我即刻剥了你的皮!”
高管家苦着脸,求道,“姑奶奶恕罪,这些将军皆是世子爷的贵客,姑奶奶若是搅了,小人如何向世子爷交待!”
秦氏大怒,劈头便是两个耳光,怒喝道,“该死的奴才,还不放手!”向一侧银杏喝道,“还不快将他拉开?”
银杏即刻上前,一把将高管家手臂拽住,连声道,“高管家,你快些放手罢,莫要当真惹恼夫人!”
高管家死拽着秦氏不放,连声道,“姑娘,你劝劝姑奶奶罢,那个真不是阮二小姐!”
银杏却道,“你只管怕世子爷,却不想如今世子爷赋闲在家,又能提携你什么?相爷如今却如日中天,二小姐又是相爷的眼珠子……”一边说话,一边将高管家紧紧抱住,侧头向秦氏打个眼色。
秦氏眼见越是拖延,阮云乐越是危险,见银杏使眼色,顿时会意,一手缩回大氅内,一把将腰带扯脱,使力一挣,外裳甩给高管家,脱身便走。
高管家大急,连声急呼,“姑奶奶!二姑奶奶……”想要去追,身子却被银杏死死抱住,秦氏已疾步而去,哪里理他?
秦氏追过假山,但见眼前两条岔道,一时不知方俊达走了何处,急的连连顿足,又不敢多停,望着一条道一头追了过去。
花园中的小径,大多曲曲折折,岔路极多,夜间灯火不明,极易迷路。只是这别院是二十年前,秦天宇初封世子时所建,秦氏未嫁时也常来游玩,对这园子道路熟悉,便不曾多想。哪知道望着灯火奔了片刻,却已寻不见道路,原地打了几个转,无法前行,又只得绕了回来。
眼见这一番奔走,又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秦氏越发焦急,咬一咬牙,向着另一条路疾冲过去,沿着隐约可见的小径闷头直闯。
哪知刚拐了两个弯,但闻一声惊呼,已与一名端着水盆的小厮撞在一处。秦氏但觉小腹一暖,跟着变成冰凉,小腹以下的衣衫已被浇个半湿。
秦氏被撞的连退两步,身后一实,靠上一株大树才算勉强站稳,不由惊的心胆胆颤。这若是一跤摔倒,这腹中的胎儿……
惊魂甫定,秦氏瞬间大怒,劈脸向小厮一掌,喝道,“狗奴才,也不看道儿?”
小厮被打,一时愣住,隔了片刻,才道,“姑娘怎么还在外头?”原是新入园不久的小厮,并不认识她,黑暗中瞧不清楚,将她当成了园子里的姑娘。
秦氏无从理会,一边抖衣衫上的水,一边问道,“你可知方将军去了何处?”
小厮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是寻方将军?方才奴才见方将军带着云姑娘去了芳尘院,不过方将军最喜欢玩双飞,姑娘去了也好!”
秦氏听到“云姑娘”三字,心头更是一紧,说道,“还不前头带路?”
小厮忙应,说道,“姑娘身上衣裳湿了,若不然先寻处换换?”
秦氏皱眉,说道,“换什么?快些带路!”伸手在小厮身上重重一推,命他前头带路。
小厮被她推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不由嘀咕道,“姑娘也忒是心急,这一夜可长着呢?这般样子被方将军瞧见,怕是不喜!”话虽如此,却已不敢多停,转身向沿来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