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的一笑,抿唇不语。
淳于信轻叹一声,张臂拥她入怀,垂眸见她额头一片瘀青,心中疼惜,俯首轻吻,轻声道,“你对自个儿也下得了重手!”昨夜分明记得她额上无伤,这瘀青定是她自个儿磕的。
阮云欢微微一笑,倚靠入他的怀里,鼻端嗅到他身上熟悉的男儿体香,心中一片安然。
从七年前重生之后,自己心心念念,便是上一世的刻骨之仇。再见淳于昌和阮云乐,那种恨意,直从骨头缝里渗出。却从来没有想过,对淳于信究竟是感激,还是愧疚。直到御旨赐婚,他在自己面前吐血,直到他伤心之下远征东海,自己才理清自己对他的情愫。
若如他所想一般,要他放弃王位,与她远走高飞,求一世安稳不难。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放任自己的仇人逍遥自在,更不甘心,让他为她放弃他的锦绣前程。
也就从那时起,她步步算计,细细布局。为的,就是如今这个结果!
淳于信闻言,不禁轻叹,低声道,“你精心算计,连我也一并算了进去,却不知道,我以为……以为……”
“以为我心中虽然有你,却为了皇权富贵,会嫁给五殿下!”阮云欢微笑接口,眨了眨眼,笑道,“实则,齐王殿下岂不是也在算计?”
淳于信被她一说,也忍不住笑起。
当初出征回京,殿上初见阮云乐,竟见短短半年之间,她竟长高许多,体态身形,与阮云欢极为相似,容颜肌肤,也有超过姐姐之态。当时念头一动,便即开口为她求下诏封,令二人品阶相同,便可穿相同品阶的嫁衣。
其后,又设法让内务府请下为二人绣嫁衣的差事,又千方百计探问出两袭嫁衣的区别,暗中策划了太庙前的调包计,不想,竟与小狐狸想到了一处。
阮云欢见他不语,倒也不追问,默了一瞬,含笑叹道,“实则,若不是你借自个儿军功替阮云乐讨封,此事我还要费些手脚。”
大婚时,要将两人的轿子调换不难,难的是,她是御封的郡主,阮云乐却只是寻常相府小姐,二人的服饰有太大的差别。再则,跟随众人,一口一个郡主,也必然会令阮云乐起疑。淳于信殿上请旨,封阮云乐为福宁郡主,便解决了她一个天大的难题。
其后,得柳凡相助,将两个受过她恩惠的嬷嬷派入相府,做二人的教引嬷嬷。大婚前一日,两袭嫁衣送入相府,两位嬷嬷便在暗中调包。
到大婚之日,两位嬷嬷会亲自为二人上头梳妆。姐妹二人长的本就有几分相似,经江嬷嬷一加妆扮,更像了几分,不是极熟的人,错眼间无从分辩。
而宫中的随侍女官,一则与二人并不相熟,二则要在盖头盖上后才会进来随侍,只凭衣裳和所站的位置辩别,令二人轻易调包。
本来此计已成,哪里知道,齐王殿下又来一招瞒天过海,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调包,将她原来的调包计破去。
幸好,聪敏睿智的睿敏郡主生怕阮云乐中途查觉,早早另外备下一计。在返程中,发觉自己又回到淳于昌的轿子里,便立时给轿后的白芍发出消息。随后,白芍又暗中打出信号,知会青萍和墨兰,以及一路相随,伏在暗处的赵承和汪世,独独瞒过与淳于昌有私的红莲。
待到赵承点燃民居内的燃花,引迎亲队伍停住。白芍便将袖中的玉镯以指力弹出,她自幼随阮云欢习武,玉镯准确无误滚至阮云乐的轿子边。青萍经过两年打磨,使毒的功夫更是出神入化,她假意自己失落玉镯,赶去拾捡,却只在轿边立了一瞬,便已对轿中人下药。
阮云乐腹痛难忍,不得不唤停轿子出恭。她在上轿之前就已吃过东西,对此也并不起疑。
待到姐妹二人进入帐幔之内,因嫁衣繁复,举动不便,江嬷嬷便提议阮云乐将嫁衣脱去,又求阮云欢身畔两名随侍女官帮忙服侍阮云乐。
阮云乐随四名女官去里边的帐幔出恭,外边阮云欢便速速将嫁衣换过,待到阮云乐出恭出来,江嬷嬷又打发她身边的随侍女官去取妆盒。而白芍暗中动手,将两名随侍女官截住,帐幔里阮云乐却已穿好了被调换的嫁衣。
而在脱掉嫁衣时,阮云乐的两名随侍女官曾留意到穿错嫁衣,再进去时,恰赶上两位郡主撞在一处,便自然去扶身穿先前嫁衣的新娘,二人便在那时调换。而阮云乐中药之后,头脑沉闷,又盖着盖头,竟未留意上的已不是原来的轿子。
等到阮云乐进了长信宫,入寝宫之前,也是白芍使下手脚,令她向内摔跌,撞上早有准备的青萍。青萍在那一托一扶之间,已在她手腕抹下催情之药。
至于那发蜜,却是青萍本就配有两种,阮云欢自个儿使用时,故意令琼丹知道,琼丹在阮云乐那里得惯了好处,得知之后,自然当成一个天大的秘密禀告阮云乐。阮云乐处处与阮云欢争先,一闻说有这等好东西,自然命琼丹去偷,偷去的,便是加了催情药的两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