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后边的异型是个会说话的玩意儿。
或者说,她根本来不及去庆幸,因为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那明晃晃的杀意。
夏悠被惊得一个激灵,几乎是瞬间暴起凝聚起浑身的力量给了身后那会说话的玩意儿一下,然后循着本能地朝着远方微亮的光芒逃去。
将那玩意儿的闷哼声抛在脑后,夏悠连滚带爬地往光亮处逃去,她感觉自己两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脖子上好像沾上了什么黏黏的东西,光是闻也闻得出来那是血。仍旧温热、甜腥的鲜血,那只爪子在她脖子上留下来的。
想到身后那恐怖的玩意儿怕是会吃人,夏悠就恨不得大叫三声然后立刻晕倒在原地。
可她现在还不能晕,她得活着回去打爆那不靠谱混蛋管三的头!
茨木一双金色的瞳眸紧盯着前方那个娇小的身影,对方刚刚打在他手臂上的力量仍震的他生疼。
他负伤避敌匿身于此,明明周围空无一物,却突然间不明不白地多了个生命气息。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敌方的追捕,几乎是一瞬间就扼住了那东西纤细的脖子。对方的力量远弱于他,即便能够突然挣脱他的桎梏,也不过是因为他此时负伤在身罢了。
感受到身体那不得动弹的麻木缓和过来,茨木眼神一沉,立刻欺身追上前去。
夏悠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向前奔跑着,此刻她十分感激学校体育课强行要求学生锻炼跑八百米,如果能活着回去,她发誓一定当个真正的好学生,绝不再借大姨妈为由躲避各种跑步训练。
风在耳边呼呼地刮着,除了血腥味还带来了草木的清香,眼见光线越来越亮,夏悠才发现她似是处于一个山洞之中。
“再仔细好好找找。”
远方传来若有若无的交谈声,夹杂着草木被摩擦的唰唰声。
这人话她听得懂!
夏悠几乎是热泪盈眶地想要呼救,然而嘴刚张到一半,就再度被一只爪子紧紧地捂住了。
随后,她猛然地被一个重重的身体给压倒在地,那硬邦邦的衣服咯的她后背生疼,慌忙挣扎间摸到,冰冷坚硬的手感似是盔甲。
夏悠能感受得到,对方注意到她想呼叫,是真的想扭断她的脖子。
原本那一瞬间她心里都有些绝望了,却不知为何那爪子的力道一瞬间松懈了下去。
夏悠就这样被压倒在地上,幸亏被那爪子捂着嘴,方才没有啃上一嘴的土。
但是现在,那爪子蹭到她唇上的血迹,让她更情愿自己是啃了一嘴的土。
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就这么压着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却也没有要杀她的意思了。
“别出声,不然拧断你的脖子。”那声音不咸不淡地轻声道。
夏悠定了定心神,配合地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要压着她到什么时候啊喂!
她两只正在发育的包子就这么压在地上真的很疼啊,夏悠心里眼泪汪汪地想着。
莫名其妙的僵持间,远方的交谈声再度靠近,让夏悠感到周围的气压明显低了许多。
“四处都没有,大江山的妖怪们应该都分散逃了吧?”
“别的不用管,只要先抓住茨木童子就好。”另一个声音压着怒气说道,“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掩盖住了妖气,明明是这个方向,怎么找了半天也找不到。”
“会不会是……他根本没逃到这里?茨木童子一向擅长易容变化,说不定在就在半路另择其道逃走了。”
“有可能……可是,他中了鸩的毒。虽死不了,却会麻痹身体行动,躲不了多远才对。”
“罢了,换个方向找找吧,势必要给上面一个交代。”
“大江山那群家伙欲发猖獗了,欺负到奴良组的头上来,实在欺妖太甚。”
“那群阴阳师也是蠢货,明明是大江山犯下的事,偏生要算到奴良组的头上来……”
交谈声渐渐远去,逐渐消失。
茨木的瞳中划过一丝冷意,借着淡淡的月光,他才看清楚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似乎是个人类……一个女人。
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如果刚刚鸩的毒没有发作而麻痹身体的话,对方的脖子很可能已经被他拧断了。
不过,他已经答应了这个人类不会杀她,便会说到做到。
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人类,跟奴良组的妖怪无关,也没什么威胁。
思及此,感受到身体的力量恢复了一些,他低声问道:“人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夏悠在他怀下动了动,终于因为对方力道的放松而可以挪动。
饱读某绿往言情文的夏悠很快就猜到了目前所发生的事情是什么套路,如果没猜错的话,刚刚那群自称妖怪的玩意儿在找的“茨木童子”就是她身后这一只。
他中了毒,身体会麻痹,所以她暂时是安全的。
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下意识地侧头往后看去,立刻便与一双金色的瞳眸对视上。
月光下,夏悠隐约能辩得对方几分模样。
是张十分俊朗的面孔,银白色的发丝沾染着些许血迹,那明晃晃的赤角彰显着他妖怪的身份。那双金瞳里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蔑意和自信,还有凶狠。
这是夏悠在现代接触过的妖怪们不会拥有的眼神。
这是……茨木童子……她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啊?
似是想起了什么,夏悠一时间僵在原地。
此刻,茨木正紧盯着夏悠。
这是一张漂亮的面孔,白嫩的小脸上沾了些许他的血迹,徒增几分妖异。印象里,人类这种弱小的生物似乎大多都有这样一张柔弱漂亮的脸蛋。
只是身下的人有一双非同凡响的眼睛,是他在人类身上从未见过的。与她对视间,视线外那一整个夜空的星星,仿佛都在这双璀璨至极的眼眸旁黯然失色。
茨木一时间有些失神。
然后身下的小人动了动,突然说话了。
“你……你能不能……把你的爪子从我脸上……挪开?”
夏悠的脸绿了绿,强做镇定道:“你熏到我了,我有点想吐……”
因为她刚刚好像发现,这爪子上还有其他血肉的味道,想来是与其他妖怪搏斗的时候撕碎了对方的身体。
想到这里,夏悠感到胃中一阵翻滚。
抱歉,她真的忍不住了。
茨木对她的言语本感到有些微恼,却不料下一秒,夏悠竟当真对着他的手干呕了几下。
晚上饭也没吃,什么都呕不出来,夏悠迷迷糊糊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