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出去去找人。可惜那个时候,姜越他们已经被昭蛾转移了。
在黑夜中围着火光的蛾子,是一群让姜越恨到扭曲的疯子。他们抓住姜越他们,对着姜越的母亲说:“今天下了雪。”
领头人掐着她的脸将她往火堆那里凑近,“屋内很温暖对吧?”
姜越的母亲点着头不停流着眼泪,她一边听着对方的话一边用余光看着一双儿女。
“你很担心他们啊!”男人笑着点头,“确实,为人父母,关心子女,从吃食到衣服,父母总是想得很多,什么饿了啊,冷了啊……”他说到这里松开了她的脸,轻轻扶起她,语气温柔道:“说起冷我想起来了,我出生那天就很冷,可我的母亲并不像你。”他整理着姜越母亲凌乱的长发,“那么关心自己的孩子,她将我扔到孤儿院的门口,完全没想到在冬日中我要是被发现的晚了会不会冻死。”
他碰了一下姜母的脸颊,“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他给对方擦了擦,一字一顿道:“那时候人太小了记不住在冬夜里是什么感受,不过之后一到冬天就觉得冷。”他停下了动作拍着自己的胸口,“心里冷。”他说完松开了姜母身上的绳子拿刀对准她,“这样吧!看你这么关心你的孩子,我给你个选择,你看外边。”他用尖刀指了指窗外,“是不是挺冷的。”
“你要干嘛?”姜母咬着嘴唇发出颤抖的声音。
“我们昭蛾向来是抓人全杀,但看你这么关心孩子,我心疼你,给你一个选择,别谢我大度,我只是对你们的感情很感动!这样吧!你——和你的孩子们只能活一个,你把外衣脱了站在雪地中,一直不靠近这边一直不推开门,直到你倒下你要是能做到,我就放了他们。当然你也可以自己离开,我不限制你,只不过你在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的时候,我就杀了你的两个孩子。”
“听明白了吗?”他拿着刀来比划着,对着女人说出他变/态的要求。
姜母听他这么说一时间忘了哭泣,大概过了两分钟她缓缓伸出手,“姜越啊……”
“妈!妈!!你别去!妈!”姜越被人按在火堆旁,一边哭一边疯狂大叫着。
“妈妈的东西都留在了柜子里,你回家的时候带着妹妹去看一下,如果不足以支撑你的生活,你就去求求你爸吧!”她说到这里泣不成声:“求他养你们就行,给口饭就行。”她的手指解开了酒红色的大衣,“妈之前对不起你,本来想着对你好点的,可惜还没好几天……都是妈不好,你就恨妈妈吧,一事无成,又对你们不好,死了也活该。你在以后多想想妈的不好,别那么心软善良别人对你好点,你就记着。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也并没有那么喜欢你们,我觉得你们是包袱,想过无数次的把你们丢掉。听到了吗?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酒红色的大衣掉在地上,“以后要跟妹妹两个人好好的知道吗?”
“妈!妈——!”姜越叫喊着,却无法留住女人的脚步,他在地上挣动,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在屋外的雪地中,女人抱着肩,缩着脖子在雪地中乱转着,□□的脚面冻得通红,脸上身体上也是。她在雪中受尽了煎熬,总想着走动能暖和一些,又在走动的时候像被针扎了脚。这里太冷了,冷的她想要冲进屋内,那里有着温暖的火,有着……她的孩子……那是她靠近不了的温暖。
姜越被人带到门口,眼看着女人在雪地里躺下,“你是不是傻啊!!!你不会跑吗!!你是不是傻啊……”他哭得眼睛通红,痛苦的哭声与周围的笑声混在一起,像是隔了层布听得不清楚。
女人躺下后,再也没有起来,姜越跪在地上低下头,面前的地面被泪珠砸出一朵朵破碎的花朵,他像是傻了一样半天没有了表情和反应,直到后边的男人又开始说话。
“真感人。”他的声音中充满着虚假的感叹,他抱着姜越的妹妹,“她真可爱。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姜越听到这话才抬起头,小小少年的脸上出现了惊慌的神色。
“我也挺喜欢她的,喜欢到不舍得她这么辛苦的在世界上挣扎的活着……可我又答应了你们的母亲。”男人哎呀呀地叫着:“那这样吧!你做出个选择,你和你妹妹只能活一个,你怎么选择?”
姜越听到他的话,想到了他之前说过的话,想到了母亲躺下的身影,心中恨到极点,可又该死的没有办法拒绝反抗对方。
选择?
选什么?
妹妹太小,就算选择让她活着,她也未必能在以后真的活下去,她甚至连这个雪地都走不出去。
对的。
确实是。
他朝着男人爬了过去,全无尊严满是乞求:“我不活了,求求你,放了她吧!她什么也不懂!她还那么小!”他的耳边传来了嗡嗡的声音,似乎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回答。
他很怕,很怕自己会死,也恐惧着不知自己会迎来什么死法,他想活着。可他更想妹妹活着,他更怕妹妹死去。明明知道她未必能在他们离去后活下去,他也无法弃选她的存活。
年幼的妹妹朝他伸出的手掌,努力伸长着手臂想要碰到他,她哭着喊着姜越,弱小的同同样弱小的姜越一起被人掌握在手中,被动的不能无力反抗。
男人很诧异他的选择,随后却朝着姜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他纯真的笑着,高高抬起手臂。
姜越张着嘴,目光随着对方移动,痛苦到呆愣的双眼中是男人举着妹妹的身影。那个身影一开始稳稳的停留在他的眼中,直到下一刻,女孩被人狠狠扔在地上,头部碰撞到坚硬的地面传来一声巨响,倒下的身体沾上了旁边的火光。
姜越瞬间像是傻了一样,他不记得那时候的心情,不记得周围人的反应,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他疯了一样的冲过去,用身体拼命的贴着那起火的地方,终于将妹妹身上的刚烧起的火压灭。
周围的蛾子不知何时飞走了,他故意留下了他,期望着他在日后痛苦,那是他们的喜乐。
姜越跪在地上,将脸紧贴在妹妹的脸上,感受着那越来越凉的温度。
“起来啊……”
“哥哥给你买糖了。”
“妈妈还在外边呢!”
“起来了,哥带你们回家了。”
他轻声唤着,却无论如何也在也叫不醒她们。
……
姜越在对周围有了感觉印象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警/察局了。
他的眼神呆愣,直直的盯着前方无论谁说什么也不回答,面无表情的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周围的警/察来来往往,他的身边来了人又走了人,他毫不受影响,他甚至看不到那些过往的人们。
夜深的时候他坐在长椅上,依旧是如同刚进警/察局的模样,姿势表情不变不变。
一旁的警/察进来的时带来了两个人,口气不好的让他们坐在长椅上,他们坐在了他对面,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个高调张狂的,一个话很少沉稳。
“等会我们家人来了,看他们还敢说什么!”态度张狂的那个扯了扯褶皱的衣袖。“那个混蛋我们打他正常,没打死他就算便宜他了。”
话少的那个没有回答他,他又寂寞的将目光放在了姜越的身上,“唉!小孩,你在这坐着干嘛?”
姜越并没有理他。
“跟你说话呢!怎么走丢了,找不到家啦!”他起身想要捏捏姜越的脸。
家?
姜越歪过头,脸上的神色不变。
“别闹。”在那个少年要碰到他的一瞬间,他被身旁站起来的少年制止,沉默寡言的少年看了一眼姜越身上的痕迹,“有点脑子,闭嘴坐回去。”
那个少年讪讪的坐下,他见那人终于老实,又回到了原先的座位,拿出手机给人发了一条信息。
不一会儿,警/察局局长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那个话多不老实的少年立刻站了起来,“唉!吴毅你怎么来的这么慢!”
“贺少爷。”吴毅朝沈贺鞠了个躬,然后看向另一个少年,将少年要的东西递给他。
那少年接了过来,站起来放在姜越身边,“刚才是他冒犯了,这算是赔罪的。”
姜越眨了眨眼睛看向旁边的饭和厚毛巾,又将目光移到那个人的脸上。那是个很好看的少年,五官精致但不显得女气,白玉似得脸上在下巴的位置有着血迹,配着他漆黑的瞳孔有着危险性/感的美。
他见姜越盯着他的下巴,伸手缓慢地擦了一下,“夜还很长,吃点东西。”他说完便转头离去了。
沈贺见他走了,也跟了上去,他满脸讨好,“沈橝,等一会儿回家记得帮我说说好话……”
那个叫沈橝的压根就没理他。
姜越收回目光,盯着那盒饭许久,才打开吃了一口。
没错,夜还很长,长到接下来的日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走下去。
他将饭塞进嘴里,漆黑的藤枝攀爬着跳动的心脏,改变了那里的温度与颜色。
长的他不能一个人痛苦的过去。
他一口接着一口塞着饭,噎得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他一边哭一边咳嗽想起家里放着的信便心如刀绞,可也知道那个人不会有机会看到。
他的期望,他的幸福,在今日彻底消失掉,信里的内容也变得毫无意义。
他在信里写了什么来着?
姜越努力的思考了一番,什么也记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