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驿中,陈永华和冯锡范神情不愉,特别是冯锡范,眼神变幻,时而怨恨,时而愁怅,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又长声叹息。++++
“海峡天险,朝廷虽然势大兵强,要占台湾亦非易事。”冯锡范虽然还是有割据的心思,但语气已经不是那么坚定自信。
时事易也,现在的大明不仅在国战中已经胜券在握,因为有强大的水师,所以比满清更加强势。反过来看,台湾现在勉强能够粮食自给,但其余物资则依然匮乏,更重要的是人心向背。
台湾虽然自古便是中国的神圣领土,但在当时的人们眼中,却是蛮荒之地。多是闽浙粤籍的郑家官兵,谁没有归乡之心?若朝廷真的用武力收复,大义名分在手,跟随郑家的官绅自不必说,就是平常被严密看管在台湾的普通官兵,怕也不会拼力作战。
这就是敌我的区别,满清攻打台湾和朝廷讨伐郑逆是两个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情。一方要剃易服,一方则是要将子民重新归于治下。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郑经的态度早已经不象以前那样狂妄,要求也在不断降低,此次请旨“仿沐家例,永镇台湾”便是想得个名分,以安抚岛内军民的情绪。
所以,冯锡范尽管不甘心,也只是嘴上厉害,心里却虚。朝廷的水师不仅在火炮数量上,在舰船数量上也过了郑家,又有英、法两国可以助阵。如果真打起来,郑家战败是在所难免。
陈永华淡淡地瞅了冯锡范一眼,并没有吭声。作为传统读书人,他是赞成忠君爱国的,不管朱永兴的血缘远近。总是朱家子孙,且功绩卓著,得到了文臣武将的认同,这皇帝也算是名正言顺。而对于郑家,郑成功是他的恩主,郑经是幼主。他又抛舍不开这些私人感情。
“只要守紧澎湖,又有鹿耳门之险,台湾不是那么容易被打下来的。”冯锡范依然在自我安慰,“先王所创的基业,岂是能拱手相让的?”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陈永华幽幽地说道:“皇上不说是英明神武吧,也是在危难关头挺而出,且力挽狂澜。得臣民拥戴也不意外。如今中兴大业将成,谁能抗拒?”
“难道就毫无办法,束手待毙?”冯锡范不甘地反问道。
“既然要仿沐家例,就难免要做出些让步。”陈永华思索着说道:“今上可不比永历,大王有些轻视于他了。如今的圣旨一下,谁敢不遵?扣上乱臣贼子的罪名,可就没有翻身之时了。”
冯锡范翻了翻眼睛,还想强辩。却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接着是锣鼓声阵阵。人声更加鼎沸。
陈永华和冯锡范不明所以,走到门前,已有随从跑来报告:“王师光复北京,正在追击鞑虏。”
“鞑虏亡无日矣!”陈永华感慨一声,也是喜形于色,说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高皇帝英灵庇佑,终是重复了汉家江山啊!”
冯锡范张了张嘴巴,最后只能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仗,虽然还要打下去。可这结果似乎已经注定了。满清退回辽东,已是以一隅敌全国,而今时的形势,却不再是明末那般风雨飘摇、内忧外患。
……………
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于一国,大凡初时都聚精会神,同心协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然等到环境渐渐好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
但现在,朱永兴还不必担心那种颓废情况的生。烂到根儿的明朝已经被异族的侵略完全摧毁,绝处逢生的好处便是留给他的几乎是一张白纸,可以任他挥洒书画。说是中兴,其实质却是建立了一个新王朝,而且是一个大多数人都齐心协力的王朝。
底层百姓,求治心切,平安即是福,既好管理,又勤劳肯干;官员,多是年轻新贵,还没有形成什么官僚集团,朝气蓬勃,没有什么暮气;武将,都忙着征战沙场、捞取战功,盼望着封王加爵,盼望着名上凌烟阁。
对外,最大的敌人——满清已经是日薄西山,只能是苟延残喘;在内,也没有什么势力可以掣肘。
所以,朱永兴的皇位现在坐得稳稳的,没有人还能生出造反作乱之心。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其实便是他的内心,贪婪、惰性、享乐……他可以不必再费心劳神,也跑不了一个中兴明君的名头;他可以罗织美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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