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心想,若是封氏如今是那在笼子外徘徊挠抓的猫儿,如今哥哥这鸟儿一出笼,她一定会伺机扑来,不给哥哥飞上天的机会。
“你是说,封氏在考场里设局,拉俊儿下马?”江夫人颜色大变,倏然起身。
这不是杞人忧天,若是封氏孤注一掷,寻个人去科场里害了谢子俊都是可能,更何况还有个沈孤桐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流熏迟疑地说:“先时都是熏儿单纯任性,救回沈孤桐留作府里当了爹爹的门生,可谁知近来发现,沈师兄同母亲颇似熟识,哥哥还屡屡不安生……”
“你是说,那个沈孤桐是封氏安插在你哥哥身边去坏事儿的?”舅母惊得眼眸瞪大,她本是将门女,这一急恼更有几分虎气。
流熏担忧地点点头,舅母银牙都要咬碎,许久说:“不妨事,你是知道的,你大表兄也是今科去春闱,横竖有他照应左右。我还说,既生瑜,何生亮,如何这兄弟二人偏偏逢在了一场。谁想俊儿是个苦命的孩子,身后还虎视眈眈的跟了一群狼呢!”
流熏更是不安地说:“若是有人有意为难,单凭维宇表兄文弱书生,怕是能保全自己都不易呢。”
“熏儿你不急,不急,你舅父就要入闱去监场,料他是今科考官,礼部上下都是他的手下,因不会出大事。”舅母似也觉得事出紧急,迟疑地叨念不停。
“话虽如此,熏儿到底不放心。能否求舅母转求舅父,安排哥哥晚些入场,那号房也离谢府相关的其他考生,远一些……”
她是在防沈孤桐,她不能让沈孤桐算计了哥哥去。
舅母点点头,拍拍她的手说:“好孩子,你放心,你舅舅就盼望你兄妹为你故去的母亲扬眉吐气的那天。”
舅母强留,流熏在府里用过午膳,回到母舅家,果然觉得亲切。
不多时,舅父江昊天下朝回府,换做常服,一袭水天清色绣袍,头上高绾发髻横簪沉香木簪,身材修长,眉目俊朗,几绺长髯飘逸,目色温煦恬淡,透出文人名士的优雅从容。
流熏不由细细打量了这位母舅,听人说,舅父江昊天是祖父最得意的门生,秉直不阿的性子像极了祖父谢廷尧。江家是望族名门,世代高官,同谢家是世交。舅父江昊天同父亲谢祖恒昔日都是皇上儿时的伴读。
江昊天温然审视流熏几眼,看她清秀明媚的模样,那眉眼生动妩媚,宛若他妹子年少时的模样,江昊天鼻头一酸,一阵伤感,避开流熏的眸光淡淡地问:“熏儿如何得暇过府来了?”
流熏总不想让舅父觉得她是因宫里显耀而故意来母舅府里张扬,便低眉敛目的透出几分哀婉说:“也不知近日如何了,熏儿夜夜梦到母亲来入梦,张开口欲言又止,眸光里分明哀婉有无限的话要对熏儿讲,却转身徐徐离去。第二日,又来如梦。娘亲那眼神,像极了舅父……”她说到此处,打量了舅父神色的忽然一凛,面色透出几分苍白。
“我就说,当年菀儿妹妹的死定有奇冤!”江氏舅母耐不住火爆的性子倏然开口,被江昊天一个眼神逼得生生咽回了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