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表兄要重返边关?”方春旎颇是一惊,不由多打量几眼眼前被府里姐妹们仰视若神灵般的少年英雄。
景珏一手甩弄腰间一块紫玉珮,面带一抹落寞的笑,声音中透出几分大病初愈的疲惫:“苍鹰的归宿永远是天空,”顿了顿声,他又感叹,“京城,总非是景珏的家。”
看着方春旎明润的眸光里透出几分诧异和担忧,他一笑释然,“不过是今儿听闻边关战事又起,长城千里狼烟冲天,我这心,便再难安稳。父王他……年事已高……”
“可珏表兄同熏儿的婚事……”方春旎不禁脱口而出问道,“昨儿还听家母叨念,说是待俊表兄金榜题名喜讯传来,功成名就,老祖宗就要张罗表兄你和熏儿的婚事,双喜临门。”
景珏一笑,摇摇头笑容里更是怅憾,“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投笔从戎,身不由己,边境不能,何以家为?旎表妹说呢?”
方春旎深深抿抿唇,记起前几日流熏还特意向她来学绣喜帕,一针一线的亲手为自己暗中筹备嫁妆,平日里落拓若男儿的流熏,只那时垂头一针一线不肯出差错认真的模样,才令方春旎看出那应有的小女子的温婉娇羞,待嫁时的满心期盼。
“可熏儿她……”方春旎反比流熏更是失落,边关京城千里之遥,从戎征战之人若没个一年半载难得凯旋回京,那熏儿的婚事岂不是搁浅了?
看着方春旎一眼担忧的样子,景珏反是取笑她,“看你这眉头紧颦的,反比熏儿更伤感了。怕是我若说给她听,她都未必有这份心。”
方春旎惶然一笑,扭过头说,“珏表兄是知道熏儿的,面上大大咧咧的男儿一般的性子爽利,那眼泪都是私下垂的。”
表兄妹二人昔日也算是青梅竹马,景珏垂眼笑望她说,“你总是如此,和儿时一样,明理大度。倒是熏儿,我知道你对她胜似同胞,只我不在京城的时日,熏儿,就摆脱表妹代为照顾了。熏儿口直心快,或是有语出无状伤人之处,旎表妹多担待一二。”
眼见门前的喜事就要被搁浅,而一心待嫁的流熏竟然还不知晓。方春旎鼻头一酸,强忍了泪点点头,不知心里顿时哪里来的许多难过?
“听闻俊表弟会试榜上有名,但颇是奇怪,似乎有人说是中了第二,有人说是中了第三,更有人说是第四……这些当班的小太监们,不知耳朵都被风堵了不成,‘二’‘三’‘四’,这音差去了哪里?哎!总之,子俊能一跃龙门才是众望所归。我本是期冀着一大早探听出个准信,就来给你和熏儿报喜,谁想,哎!”
方春旎见他自责,忙劝道:“表兄尽心了,此番若不是表兄仗义出手,怕是俊表兄都难以顺利入闱参加会试呢。”
景珏就凝视打量方春旎,方春旎微垂了头,有些羞怯,白净的瓜子脸,五官精致娇柔,乌黑的青丝在脑后绾个流云髻,垂在身后的发拢去了肩前,一条丝帕斜系了,一袭如雪般的衫子,肩头披一袭浅青色的披风,月色清辉半拢,更显柔和清丽,云中仙子一般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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