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的夹道,恰见几名悍妇押送着一披头散发的小丫鬟哭哭啼啼打打骂骂的过来。夹道窄,沈孤桐一眼认出了为首的那位是封氏房里的蓉嬷嬷,便恭敬的向一旁闪避,主母房里的丫鬟婆子都该是敬重的。
被婆子们拖拽不走哭泣的丫鬟将个身子向下沉,挣扎着哭喊,“太太,太太饶了奴婢吧。”
蓉嬷嬷一边在那丫鬟身上掐拧一边骂:“以为你逃就能逃去哪里吗?贱籍的逃奴,抓去送官,看不修理得你们兄妹生不如死!”
仿佛一字字一句句扎在他心头,沈孤桐神色木然的目送了一队人离去,后背也被冷汗濡湿。
怕是等不得了。沈孤桐心头一动,转身对善儿说,“才那位四儿姑娘,你可是认识?替我打探一下,我在翰林院有位同僚的夫人手背上要纹一朵蝴蝶,那位庄大娘可如何去寻?”
善儿眨眨眼,唱个喏应了,却还好奇地问沈孤桐,“公子可还有闲心管这鸟儿事儿?人家夫人手背纹花,倒要公子代为打探了?”
沈孤桐一瞪眼,透出不快,善儿立时噤声不语。但沈孤桐立在那里,怅然的望着那逃奴丫鬟被众人押解了远去,后背如无数芒刺扎痛。
碧照阁,鸟语花香清幽。
丫鬟们在廊子下喂鸟浇花,白芍问:“听说咱们大公子要放外任去那寸草不生的山东境去。”
“嘘,可别提此事了。没见大小姐和旎姑娘在房里唉声叹气的难过呢,大公子不知是那根筋错了,牛油蒙了心的执意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嬷嬷在廊下除草制止着。
“大公子细皮嫩肉的,可不要被那些灾民烹在大锅里吃了充饥?”不知谁噗嗤一笑搭讪,被丹姝咳嗽一声狠狠瞪了一眼,引了一名小丫鬟进了大小姐的房。
听罢小丫鬟一五一十的诉说四儿同沈孤桐的对话,流熏淡然一笑,打发她下去。一旁绣花的方春旎放下花绷子,轻轻将羊毛针斜插如鬓收妥,嗔怪地望她一眼道,“还说我狠辣,看看你自己。沈孤桐此刻一定如入油锅般煎熬呢。”
流熏含笑的明眸里透出深不可测的幽光,淡然道,“万事到头皆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心头却在咬碎银牙的发狠,那悬崖上扑向她的扭曲的面颊,踢她母子下悬崖粉身碎骨刻骨铭心的痛,他也要让这男人尝尽粉身碎骨肝肠寸断的滋味!然后,再让他如狗一样匍匐在地去乞求她的收留,为她卖命,去调转头狠狠咬去那昔日的主子封氏的脖颈。
“走,咱们去流云丽舍,老夫人在那边摆了荷花宴消暑呢。”流熏起身道,同方春旎一道出了房门。
日光刺眼,流熏手中纨扇半遮了额头挡光,方春旎说,“咱们从廊下走,免去这日头毒。”
才绕去廊下,拐过跨院,来到后花园的洞门,爬满宝蓝色蔷薇花的洞门里传来一阵争吵声和哭闹声,“分明是我家四小姐先看上的花,你们可抢得什么?”
“花是我们先采的,你们怎么能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