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听他难得如此调笑,更不由一笑,掩饰自己的悲伤。她噙了两眼泪,鼻子四处嗅嗅道,“真是奇了,怎么闻到好大的醋味?”
“此生无缘,不如相望江湖,枉我多情,奈何缘浅。我只能将那美丽的小仙女深深收去心底,从了父王母妃之命,娶了年氏做世子妃。我想忘记,我不再回京,不想再登谢府。可想忘,又谈何容易?若那青丝红线未断,历尽千山万水,还能携手眼前。如今看来,老天,没有亏待景珏。”
景珏仰首望天,似是惋惜,又似是慨叹。流熏默然,思忖着他方才的话。他惋惜这段缘分,难道她就不曾动容吗?不适当的时候,遇到不该遇到到的人,最光艳夺目的时候,却错过本该遇到的人。难道这就是缘分?
满河碎银波浪不平,二人就静静对视坐在船舷,仿佛无数心事要诉说,却无法道出口来,就这么静默的相守。可明明是静默,却偏偏心里有无数话语想要决堤而去。可两人之间却总似有一层隔膜,难以逾越。那样多的话语与试探,终是堵在了心口,伴随夜风,缱绻悠悠。
静谧的夜色间,忽然噗通一声巨响,倏然惊破一船静谧,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船舱后。
“什么人?”景珏回身喝道。
流熏惊羞不已,猜是丹姝调皮偷听,或是艄公和随行侍卫登船无意听了去。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了什么,流熏想到这里,顿时面颊飞起酡红。
舱后静悄悄鸦雀无声,只余了景珏的话音飘散在风中。静谧一片的清凉月色流溢中,只有阑珊的灯笼光影在风中摇动。
蹊跷的预感浮上心头,流熏反有几分担心,景珏却打趣说,“听说这大河里有水鬼河伯,逢了十五月圆之夜,就出水面来抢了那标致的姑娘到河里去做媳妇。”
“啐!”流熏嗔恼道,才要说话,忽然一阵夜风凉气飕得她一个瑟缩,那呼啦啦的风声更劲。更为奇怪的是,那灯笼竟因刚才的一阵阴风灭了一个,令周身氛围骤然变得诡异起来。心头开始怦怦直跳,奇怪,难道是因为他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吗?
“熏妹,风大,我送你回舱内歇息。”似是看出她的不安,景珏起身,体贴的扶起流熏。
舱内,红烛依旧,案上的红烛被风吹得摇曳不定,景珏四下看看,叮嘱一声:“我去喊丹姝来伺候你早早安歇。”
话音才落,忽然船身猛然一阵摇动,一声刺耳的的声音破空直上爆响在萧寂的夜空。
“谢流熏,把太后给你的东西交出来!”一声怒吼如惊雷划破夜风,糟了!流熏心头一动,歹人竟是冲着她来的。目标如此明确,看来凶多吉少。
“不好!有刺客!”景珏暗叹一声,一把护了流熏在身后叮嘱,“熏妹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