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可是来过,世子的伤势如何了?”赵王妃似是毫不经心的问,眸光就打量一眼流熏,看她的反应。
嬷嬷应着:“太医来过,世子的箭伤如骨,还没有苏醒呢。”
景珏,他那日在乱箭烟雾一场混乱中挺身去救她,似是中箭受伤。流熏心头一紧,面上极力掩饰着四下望着问:“这是哪里呀?可比江府的后花园大得许多呢。哥哥说,待菀儿出嫁了,夫婿家会有个大花园,难道是这里吗?”
赵王妃静静的打量流熏,眸光里透出些失望,面颊旋即泛出些冷笑,草草道:“好生照顾世子爷。待王爷回府,就禀告王爷,我在吟秋馆请道姑登台做法为表小姐驱邪,请王爷过来说话。”
流熏随了赵王妃一路兜兜转转,道路越来越狭长偏僻,仿佛一处颓败的残垣断壁中的花园,里面朝西三间厢房,显得同美轮美奂的赵王府格格不入。流熏极力回忆这是什么地方?赵王府她曾常来,但似从未来过此处。
进了院,地砖里冒出齐了脚踝高的荒草,沿着墙边几株老槐树侧个脖光秃稀稀疏疏点缀几片绿叶,透出一片荒凉恐怖。
流熏惊得一把抓住赵王妃问:“你,你带我去哪里?”
话音才落,忽然听到一声野兽般的嘶鸣,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饶命呀!不要,饶了苦命人儿吧!”
“啊!啊啊!”惨叫声格外惊悚,仿佛进了丰都鬼城,流熏面色惨白四下环顾。
“回禀王妃娘娘,那个中了邪疯疯癫癫的丫鬟袅儿正在由仙姑驱邪。”嬷嬷就要赶去替王妃传禀。
赵王妃摆摆手道:“不必打扰仙姑做法,我们就在一旁等等。”她闲然的向前去,手里捧个冰炉,步履悠然如在观戏,行在廊下,丫鬟们搬来一把交椅,铺了锦茵请她落座,流熏就立在一旁。
庭院中间一个三尺高的台子上,倒吊着一个丫鬟,鸭子凫水般的姿势,衣衫褴褛。
一位披头撒发身穿道袍的道姑头戴香叶观,半闭了目口中诵读符咒,手中一枝柳条带叶,在滚烫的油锅里掠过,那柳条就一下下抽打在丫鬟袅儿的身上。袅儿被滚油灼痛,嘶声哭嚎,道姑兀自念咒。
“这鬼还没驱逐下身吗?”赵王妃问。
袅儿已经痛不欲生,抽搐挣扎着,那嘶号声比野坟的厉鬼悲呼声更是恐怖。
赵王妃看一眼流熏,流熏吓得捂住耳朵闭眼跺脚:“啊啊啊啊,菀儿怕,菀儿好怕!”
“熏儿不怕,是驱鬼,只要鬼从你身上驱逐了,你就不会疯癫了。若是鬼驱不散,你就只有同这丫头一样受罪。”赵王妃话音未落,道姑猛然睁眼,桃木剑从祭坛上拔出一指袅儿“嘟”的喝了一声,手中桃木剑狠狠向袅儿身上的柔弱处劈砍去,一下下一声声,在袅儿撕心裂肺没有人声的痛苦失声中,她大声诵了符咒,吓得丫鬟婆子们不寒而栗,都闭目侧头不敢去看。
流熏吓得双腿一软,跪坐原地,捂住耳朵闭眼发疯般惨叫摇头:“放我回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赵王妃淡淡一笑,转去打量流熏,吩咐台上的道姑:“住了!”
台上的道姑才收了手,那袅儿被放下来时早已昏厥没有人息。
赵王府对道姑说:“仙长,这是娘家的侄女儿,犯了鬼祟,惹鬼中邪疯癫了。请道姑代为驱邪,可是有什么妙方呀?”
道姑眼眸一睁,透出几分狠毒。流熏仔细打量,发现那道姑不知哪里有些异样,仔细一看,可不是赵王府里的一名老太监吗?她曾见过,就是记不清名字,如今扮作道姑来吓她。
道姑手中麈尾一甩,单手问礼答道:“法子倒是有一个,也简单。只请王妃将着鬼怪附体的肉身剥光倒挂在台子上,贫道用钢针一针针的扎,就不信扎不出这小鬼逃遁而去。”
赵王妃听罢得意的一笑望着流熏说:“可是这鬼附体在我娘家侄女儿身上,这肉身是不宜留下疤痕的。”
若是留下疤痕,难免不被老夫人责备。赵王妃好阴险!
道姑更是皮笑肉不笑道:“王妃娘娘但放宽心,贫道只拣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扎,狠狠的扎,人见不到伤,却是疼得那鬼钻心欲死,立马的从小姐身体里钻出来,乖乖的滚走。”
“如此甚好,”赵王妃嘉许道,对流熏无奈叹息惋惜道,“熏儿,不是姑母手狠,实在是你身上的鬼祟太厉害,若是不除,不定去祸害什么人?你还记得晚晴吗?昔日晚晴中邪,可也不是被倒吊去古井辘轳上抽打驱邪吗?”说罢,赵王妃阴阴一笑,似是诡计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