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张飞一把抓起案桌上的水壶,咕噜噜地猛灌一气,直到壶底朝天,他才意犹未尽地伸衣袖一抹嘴,叙说起沿途所见来。
尽管张飞以为,围困都昌的黄巾贼兵力并不如何雄厚,可是,在护送太史慈入城,以及随后的杀出重围时,张飞频繁用上了“洪水”二字,来形容黄巾贼的人多势众和毫无章法。
刘备听得连连点头,双眼冒光,当听说张飞还抓了好几个活口时,还未听完,心里就涌起一个主意来。
他寻思大半夜,犯难的,就是如何让黄巾贼消停下来,可如果不能让他们填饱肚子,即使将之击败驱散,过不多久,他们又会卷土重来。
如若能有地方可以安置他们,让他们至少能捱过这个灾年,不至于饿死,刘备估摸着,该当没有多少人,真个愿意当贼,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颠沛流离生活。
这个主意,还是从三弟张飞的“洪水”之言中得来的灵光,俗语称,洪水宜疏不宜堵,此前,青州牧孔融率大军屯于都昌,就是试图将青州黄巾堵在北海腹地,而如今,刘备则想着,如何能将青州黄巾疏导至其他地方。
如此做的难题,就是如何将黄巾贼的破坏姓控制在最小,最好的结果,当然就是令黄巾贼崩散,还原成流民。
流民,与黄巾贼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组织,所以破坏力也就没有那么强,只要地方官府设置粥棚,善加引导,当能令流民安顿下来。
如有可能,刘备可不介意流民往平原郡去,平原此次遭灾甚轻,人口足有百万,安置个十几二十万流民,只要来年风调雨顺,当无问题。
这么算下来,如加上济南国,乐安国,齐国,安置个三四十万流民,好像是可行的。
至于顽固的黄巾贼,那当然是战而杀之为上策了。
刘备反复思量,考虑妥当,当夜就开始行动,遣使紧急赶往齐国,乐安国,济南国,还有平原,嘱关羽等人做好准备,另一方面,则是释放张飞俘获的黄巾贼活口,告诉他们,只要带着农具,无论是老弱妇孺,还是青壮,往平原走,官府会开仓施粥,安置流民。
刘备这么做,没有征得青州牧孔融的首肯,很有些越俎代庖之嫌,可是,如今孔融被围困在都昌,刘备想要与他取得联系,可真不容易。
权宜之下,刘备相信,以孔融之能,当能理解他的如此做法。
接下来的数曰,刘备仍旧屯兵寒亭,按兵不动,可是,斥候探来的消息显示,他的这番策略,已经开始在起作用。
最为明显的,就是陆续赶到都昌一带的流民,并未加入到围困都昌的黄巾贼军中,而是忍饥挨饿,带着满怀希望,还有憧憬,继续往西北的齐国走去。
这些流民,均是拖家带口,还多半自带农具。
按这些朴实农夫的想法,农具,就是他们的命根子,青州各地,多的是平坦富饶之地,只要能捱过这个大灾年,能弄到种子,随便找块无主的荒地,废点力气开垦出来,到了来年,就会有收成。
斥候带回来的信息,让刘备欣喜若狂。
尤其是听到,这些拖家带口的流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赤着双脚,不少人尤其是孩童,双脚更是走出血泡,以致血迹斑斑,从东莱、北海远道而来,一听说平原可以吃上粥,得到安置,当即无视六百余里的路程,带着一脸的欣喜,满怀期盼地启程,刘备已是鼻子发酸,热泪盈眶。
这真的不是刘备在演戏,而是他的真情流露,甚至他还觉得,令这些流民陷入如此境地的,正是洛阳的动荡不安,正是他们这些州郡上官的失职。
如若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又有谁愿意这么背井离乡,四处颠沛?
当其他州郡的消息陆续传来时,刘备得知,与北海郡毗邻的徐州琅邪,国相高弘,与扬州泰山郡太守应劭一样,都在边境屯下重兵,严防死守,封堵住青州黄巾的去路,以防青州黄巾流窜入境,就连流民,也不放过。
因此他更坚信,对青州黄巾,封堵的策略,只能收一时之功,可只有他采取的疏导之策,方能得竟全功。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这么个源自三弟张飞“洪水”之说的疏导法子,经过一系列的发酵和推动后,将会对曰后的天下大势,产生怎样的重大影响。
刘备想不到,即使带着先知优势的穿越者吕布在此,只怕也一样难以预料。
此时的刘备,已然将目光聚焦在都昌城上,寻思着,该当如何与孔融里应外合,击溃围城的黄巾贼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