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与反对之间做出抉择,而同意又有什么好处,反对有什么不好,压根就不提。
更何况,在帐内这般很不对劲的氛围下,没有人率先起身离帐,其他人即使有心反对,也都在心里直犯嘀咕,不敢第一个起身。
终于,还是在一片死寂中,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拱手道:“使君,使君此举,虽,虽有功,有功于社稷,民生,却让我等,我等税赋,加重,昔年,昔年光武帝,度田天下,也曾,曾……”
“也曾向你们这些世家豪绅低头,是吗?!”
吕布冷冷地插话,打断老者那齿落漏风含混不清上气不接下气的话语,不耐烦之意,表露无异。
老者连连点头,丝毫不受吕布的打断,继续道:“……曾听取,听取各州郡,豪绅之言。”
“就是!”
“正是!”
……
帐中立时响起七嘴八舌的附和声,吕布沉着脸,目光阴冷,看着这一切,待附和声渐歇,方才冷声道:“此事已无需再议,今曰召诸位前来,也并非是想要听取诸位对此的意见,而只是想要知道,有多少人反对!”
“使君,赞成又如何,反对又如何?”
人群中有人出声喊了一句,只是该人并未站起身来,因而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发声。
吕布目光在声音来处仔细看了看,始终未曾分辨出来出声之人,默然半响,方才冷声答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个道理,诸位该当懂得的。”
他说这话时,说得甚是淡然,但一股凛然之势,却顷刻间随着这句话弥漫在整个营帐中。
可是,也正是如此断然的态度,引起在座世家豪右们的强硬反弹,帐中沉寂片刻后,一股声浪骤然而起,数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往帐外行去,而在他们之后,又有不少人相继站起,加入到前者以退席作为抗议的行列中。
这些人边走,边大声鼓噪,受他们影响,沿途不断有人起身,加入反对者的行列中。
吕布也不阻止他们,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人,端坐于主座上的贾诩,面色一切如常,心底里,却正在那里大摇其头,很为这些人时至今曰仍旧看不清形势而叹气。
这些人的倨傲,圆滑,强势,乃至影响力,贾诩此前早就领教过,心里知道,他们能有这番叫板吕布的底气,还是来自于以前的老经验,老认识。
正如此前那位老者所言,当年光武帝要重度天下之田,都得问问各州郡的世家豪右的意见。
而实际上,那次轰轰烈烈的度田行动,最终的成效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执行度田诏令的,是各州郡县乡的上官,而这些人,又不得不与当地世家豪右合作,如此方能确保在他们任期内,不会出现令他们丢掉官职与前途的恶姓事件。
而自光武帝至今,州郡县乡的地方上官,来来往往,不断更换,可各地的世家豪右,却相对保持着稳定。
故而在这些各地的世家豪右们看来,他们,才是当地的主宰,而州郡县乡的地方上官,则只是个外来人而已,代表着朝廷的外来人。
今趟,他们还是以这样的老经验,来看待并州牧吕布,殊不知,今曰的并州,已与此前的并州大有不同,吕布的并州牧一职,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断然不会因朝廷重新派任人选而更迭。
一言以蔽之,如今的并州,已是吕布的根基所在,是吕布的并州,而不是这些世家豪右们的并州,他当然不会任由这些世家豪右把控着并州的土地、人口等财富。
贾诩不动神色间,就数清楚了,起身离帐的,有三十六人,也就代表着三十六家不大不小的世家豪右,正在心里为这三十六家摇头叹息时,听到吕布冷笑一声,道:“很好,可还有反对的?”
说完,吕布眼光在帐内四扫,一连将这话问了三遍,仍旧无人出声,更无人起身。
“很好!”吕布连连点头,背负双手,又在通道上,缓步而行,“既然诸位选择了与吕某站在一起,吕某在此不妨明明白白告诉诸位,方才吕某所说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可不是一句空话,诸位不信,不妨与吕某一起,侧耳细听……”
蓦然间,帐中安静得,就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都能听到声响,所有人都将信将疑,学着吕布,微微侧转耳朵,倾听帐外的情形,只是没有人像吕布那般夸张,将手张开,支楞在耳朵后面。
他们此时也都注意到,随着吕布一同进帐的亲兵统领宋宪,此时已提着长刀,杀气腾腾地迈步出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