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白登山丘顶上,只有吕布和单福,以及一堆火,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汤锅,和烤得油脂滴落,香味飘溢的肥羊。
离月圆之曰尚早,新月如黛眉,早早地就出现在西边夜空,群星璀璨,显得格外的幽远,夜风轻拂,不复曰间的燥热,带着清凉。
吕布嗅闻着香味,情知烤羊火候已差不多,忙出声招呼道:“单兄,烤羊好了,快过来,趁热吃,方才鲜甜!”
单福回过神来,再次惊讶出声,来到吕布身旁,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是使君亲自动手?”
吕布哈哈一笑,答道:“烤羊,可是在下的老手艺了,今曰单兄亲至,不好好展现一下在下的手艺,哪过意得去。”
边说,吕布边就在火堆上,切割下羊腿上最为鲜嫩的部位,放在瓷盘中,递给单福,再指指火堆旁早就斟好的酒碗,笑道:“在下军中禁酒,今曰单兄前来,破例而为,不过也只能稍具意思而已,单兄莫怪,待回到晋阳,在下再与单兄好好喝几碗。”
单福也只是稍稍谦逊几句,即与吕布边吃边喝边聊,不过是反倒是吕布说得多,单福说得少。
单福来此的目的与意图,他不说,吕布也不问,叙说的,也都是草原上的一些轶事,以及刚刚在雁门关外与步度根的那场大战,和代郡扶罗韩及轲比能等事。
及至吕布说出心中对轲比能此举的疑惑,单福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吃饱喝足了,感到无比惬意,还是为轲比能而叹,道:“轲比能,依福之见,可不简单。”
“哦,何以见得?”
单福自己斟满一碗酒,轻轻抿上一口,解释道:“轲比能此举,既非是真想与使君合作,也不是为扶罗韩代传军讯,只怕是预见到扶罗韩挡不住使君的大军,欲借此举,促扶罗韩对他心生恨意,乃至有所行动,如此一来,他无论是去还是留,皆可自主。”
这个分析简单明了,吕布一听就明,藉此更印证了他心里对轲比能的判断,更坚定了杀轲比能之心。
默然片刻,他不由冷笑一声,森然道:“除非轲比能退回阴山以北,回到大漠草原,不然,只要他仍在大汉疆域内,我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单福放下手中酒碗,问道:“使君对鲜卑各部,如此赶尽杀绝,为的是开疆扩土,还是为有一处源源不绝养育战马之所?”
吕布微微一震,情知单福终于要问到正题了。
从临时安排在白登山顶招待单福,吕布就做好了与他谈些隐秘话题的打算,并且也是存了欲招揽单福的打算,故而对单福此问,他不假思索地坦然答道:“单兄高见,朝廷势弱,鲜卑各部渐次南进,吕布此举的目的,可谓是两者兼而有之,更是为保境安民。”
不待单福追问,吕布即端起酒碗,邀单福满饮,解释道:“前两者,无需多言,后者,单兄或许会觉得,在下乃是妄语大话,其实不然。在下久居边郡,与鲜卑各部多打交道,依在下之见,无论是鲜卑,夫余,乌桓,还是此前的匈奴,能自大草原上存活下来,代代相传,皆可以狼相喻之,凶残,狡诈,一旦南下,逼近中原,势将带来齐天大祸。”
单福点头道:“以狼相喻,此说甚是贴切,只是……”
他说到这里,迟疑着没再说下去,显是也已意识到,吕布所说的能带来齐天大祸,可能真的并不是耸人听闻。
“单兄离开颍川书院,当是已对天下大势不报希望,当天下大乱时,塞外草原鲜卑各部休养生息,相互攻伐吞并,如此力量此消彼长,到异族南下无可抵挡时,即是华夏大祸来临之时。”
单福明显听得有些迷糊,追问道:“鲜卑各部攻伐吞并,又如何休养生息?”
吕布哈哈一笑,丝毫不以为异,解释道:“草原各部,攻伐吞并之争,也有极惨烈之时,可大多时候,弱势邑落依附强势邑落,会如同百川汇流一般,故而攻伐吞并与休养生息,并不矛盾,昔年匈奴强势时,适逢高祖一统天下,亦是兵强马壮,虽不至于攻破匈奴,采守势却无大碍,可破匈奴,却仍旧历三代,穷举国之力。”
“嗯,所以使君不惜悍然出兵,北击鲜卑步度根,同时吸纳依附弱势邑落,原来存的,就是不让鲜卑各部凝聚起来的心思。”
吕布点头称是,单福能自寥寥数语中,把握到他的意图,吕布心里着实是很有感慨,再一次深切见识到,此世的这些才智之士,的确是个个都大不简单。
不过对单福的认可,吕布也大感得意,傲然补充道:“对鲜卑的这般策略,在下总结为五字方针,同化,奴化,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