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看到张燕献上高览的首级,吕布就有种感觉,张燕这个贼头,兴许有指挥弩兵的天分。
他武力不咋的,麾下贼兵的战斗力还算可以,吕布从太原大老远带过来五百具强弩,当时只是想着,能在对敌时,提高点远程火力支援,减少兵卒折损,没想到交给张燕后,他竟然就能将之发挥出这么大的功效,射杀高览,击溃高览的三千兵马。
而且从刚才张燕所述来看,他对弩兵的三段式射击,掌握得也相当不错。
唯一可虑的,就是他麾下的贼兵,一贯散漫惯了,而弩兵,则需要有着更为严格的纪律,镇定自若的素养,不然,一到临敌对阵时,看着敌军冲杀过来,有些心理素质差的,或是有组织无纪律的,一下子就会转身逃跑。
故而趁着麹义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以任凭蹂躏的大好时机,吕布是想看看,张燕麾下的贼兵,到底有没有培养成弩兵的可行姓。
张燕得令,脸现喜色,大声号令:“弩兵上前,预备,射!”
吕布策马站立在张燕的弩兵身后侧二十步外,看着张燕在那里有条不紊地指挥弩兵分为三组,还会根据第一波弩箭的打击成效,对第二组和第三组弩兵进行适当调整,不由暗暗点头,觉得他于弩兵一途,的确是可造之材。
山丘下的麹义,此时已换上了亲卫的一匹马,双眼如欲冒火,打仗打到今曰这般憋屈的程度,他还是首次,耳畔传来的,是不时响起的惨呼声,那是被张燕的贼兵射中的兵卒所发。
张燕的贼兵手持强弩,射程比他的精锐弩兵要大,再加上占据地利优势,一时间竟然就将他及麾下兵卒当成了靶子,在那里自顾自地艹练起来,什么齐射,什么上箭,绞弦,尽可从容不迫地慢慢来。
可是这还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压力,则是来自于手持硬弓的吕布,方才的连环三箭,可是把麹义给吓着了,以致如今他都不敢直起身,只敢躲在一众亲卫人群中,以免成为吕布射杀的对象。
张燕的号令声不断,弩箭嗤嗤作响,惨呼声随即不断响起,在麹义看了,这本来该是一场轻松的追杀战,结果却成了一场游戏一样,只不过受伤的却是他。
在弩箭持续不断的射杀压力下,面对着山丘的士卒,已是在不断往后退,原本是个大致的圆阵,此时已开始不断往里挤压,再这样下去,无需吕布率军冲杀,士卒就会自己先行崩溃。
郭图跟在吕布身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想要开口,可话到临头,还是咽了下去。
因为他发现,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这种境况下,即使他处在麹义的位置上,也都难以寻出一条生路来,除非,邺城能有援兵开至,那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这时,华雄策马来到吕布身旁,压低嗓门,低声问道:“主公,何不令骑卒冲杀下去,将之一举击溃?”
吕布摇摇头,抬起手中的硬弓,指指下方的冀州军阵,道:“麹义帐下最为精锐的,其实是强弩兵,上千张强弩齐发,正是轻装骑兵的克星,如今他已是砧板上的肉,咱们玩都能玩死他,然后,就能大摇大摆地进入邺城了。”
华雄闻言转头瞅了张燕一眼,看看弩箭齐射的情形,头皮都有些发麻,点头应道:“的确是,就连张燕这样的菜鸟,都能用强弩射杀高览,那麹义手下的弩兵,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
吕布没有回答,心里却有答案,在他记忆中,公孙瓒与袁绍大战冀州时,就是在麹义手下吃了个大亏,帐下精骑白马义从,被麹义的弩兵射得大败,以致丧失了与袁绍争霸河北的主动权。
此时麹义已无奈地下令缓缓后撤,可是,张燕也不是傻子,一步步地紧逼过去,五百弩兵,分为三组,始终保持着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尽情地拿麹义兵马来艹练。
终于,有兵卒眼睁睁地看着身旁同伴中箭倒地,一时未死,在那里扭动惨呼,心里再也承受不住,扔下手中长枪,逃出军阵,大喊大叫着奔跑。
嗖!
麹义直起身来,张弓搭箭,将第一个逃跑的士卒射杀,可紧接着,又是嗖嗖嗖三声连响,他只来得及矮身躲在马鞍旁,就听到一声惨呼,一声悲鸣,正是一名倒霉的亲卫中箭,刚刚换上的战马又中箭,悲鸣着倒地。
还好他见机得快,跳开来,没有被倒下的战马压住,可这个时候,即使他躲在人群中,看不清情形,仅凭声音,也都知道,外圈的兵卒已开始轰然逃窜。
“将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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