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陈温的声音再至:“将军既然执意以为此乃陈某所为,何不去一众将校兵卒面前,就此事说个清楚明白?”
噗嗤!
程普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来,心中一片黯然,自己是否有遣刺客前去刺杀主公孙坚,他当然比谁都清楚,可是,听陈温如此说,刺杀主公孙坚的,的确是跟自己派遣的信使有关,在这个事实面前,他又如何能分辩得清楚。
这其中,有许多的疑点,有很多的可能姓,比如说,派遣的三名信使,是早就潜伏进来的刺客,借此机会行刺;还比如说,派遣的三名信使,被刺客中途截杀,而后刺客冒充信使前去行刺,等等等等。
可是,这些都是猜测,都一时难以得到证实,更难以得到其他人的认同。
程普脑中一时糊涂,一时清醒,苦思不已,不时用手捶打自己的脑袋,面现痛苦之色,就在这时,他听到陈温对外喊道:“来人,带程普将军下去好好歇着!”
门外有人应声而入,程普蓦然想起一事,抬起头来,对陈温问道:“主公何在?”
“孙都尉之子孙策扶灵柩往曲阿。”
“刺客何在?”
“逃遁无踪!”
陈温对程普的问话,很有耐心,几乎算得上是有问必答,可程普听到这里,脑中轰然一声炸响,明白过来,他背上的这个黑锅,如今竟然是再也洗刷不掉了。
迷迷糊糊之间,程普只知道自己被人架着,然后又被关进黑暗之中,他对此毫无抗拒,即这么站立在黑暗中,不顾脑袋晕晕沉沉的,苦思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陈温对程普所说的话,并无虚假,孙坚在淮阴城外的大营中军大帐内遇刺身亡,三名刺客趁乱逃走,大军停留三曰,由孙坚之子孙策接手统率,继续南下,往丹阳郡曲阿而去。
只是孙坚一死,虽然张纮等人都继续追随孙策,一众将校及士卒却并不如此想,原豫州兵卒不愿再往江东,孙策接受周瑜的劝告,放任他们离去,因而在渡江时,帐下大军已大为缩水,不足孙坚所率大军的一半。
而被孙坚攻下的徐州广陵郡,同样不再奉孙策为统帅,顺理成章地投入到袁术帐下。
丹阳郡,曲阿城内。
孙坚的灵堂,就设于城内一处宅邸,夜已深,灵堂前灯烛昏暗,在夜风中摇曳着,灯烛光亮如水般荡漾着,更倍添此处的阴冷。
孙策一个人跪坐在父亲孙坚的灵柩前,身形挺拔,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灵柩,仿佛那里并不是冰冷冷的灵柩,而是父亲孙坚跪坐于他的对面,正在对他纯淳教导。
远处更漏声隐隐传来,正是子时已过,丑时刚至。
在他身后,脚步声轻微响起,来人到他身后侧停下,随后跪坐下来,孙策无需回头去看,都知道这是周瑜来了。
“伯符节哀!”
周瑜的声音沙哑,同样带着疲累,全然没了往曰的清脆,温和。他们两个相交已久,年岁相当,故而早就有约定,不尊繁文琐节,不拘尊卑长幼,彼此直呼其名。
二人都未行冠礼,只是如今孙策已取字伯符,周瑜却尚未有字,故而周瑜改称孙策为伯符,而孙策则继续称呼周瑜之名。
孙策没有回头,长叹一声,也只有在周瑜这位至交好友面前,孙策才不像这段时间在外人面前那般坚毅果敢,才会流露出十多岁少年的彷徨与稚嫩。
“袁术的信使到了?”
“是!”
“袁术意欲何为?”
周瑜沉默片刻,待孙策不解地转头看过来,才低声答道:“召伯符前往豫州效力。”
哼!
孙策一声冷哼,转过头去,半响后,才低声问道:“你认为我该当如何自处?”
周瑜没有回答孙策的问话,而是不胜唏嘘地提起另一件事:“九江传来消息,程普将军在狱中自尽身亡。”
孙策心中对程普满满地都是恨意,据现有信息,三名刺客手持程普的令牌信物,还有程普的所谓紧急军情以及密信,密信中提及的,正是有关刺客的消息。
在淮阴城外时,孙策就恨不得当即率大军前往九江郡,将程普千刀万剐,可如今,当真个儿听到程普的死讯时,他的心里却又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与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沉默良久,孙策回想起与父亲孙坚和帐下大将程普、韩当在一起时的情形,喃喃自问道:“这事,难道我做错了什么?”
周瑜闻言身躯一震,低声答道:“伯符,你以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