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谈韵跟谈政说自己想嫁进琅琊王府,说的特别决绝,说只要能让她嫁进王府,是好是歹她都认了。
谈政打心眼里不赞同,家里已经娶了一个琅琊王府的小姐,没必要再添一门亲事,何况大公子周览已娶妻,其他的公子说白了没什么前途,搭一个姑娘进去有点亏。
于是谈政就琢磨着把谈韵嫁进河间王府,然后便跟谈樾商量,谈樾没明确反对,只说探探河间王府的口风再说。
而恰在此时,河间王府有了消息过来,居然先开口表示要改娶谈韵。当然,没说的那么直白,先是对二娘惋惜了一番,又委婉表示两家既然已经联姻,不如继续连着,对双方都好,横竖没几个人知道原本定的是哪一个姑娘。
两家都有暧昧,这事就算是成了,去信定妥之后,河间王府的迎亲轿就来了。因为要赶在吉日之前到洛阳城,所以时间很紧,碰上孟氏的白事是谁也没料到的,但既然定了日子,就不好推迟更改,故而只好红白事一起操办。
府里原本挂的白幡撤掉一半,后院挂白,前院挂红,再便是二房跟大房象征性地装饰了一下,因着孟家人还在,不好太过招摇,总之一场喜事办的十分憋屈。
但这并不妨碍谈韵的好心情,因为她嫁的人是周荣,因为二娘终究没这个命。
“娘,等我嫁过去站稳了脚,便把您也接回洛阳城去,这破地方晦气,来了才两年,家里都死三个了,没见过这么丧气的地方。”
谈韵仔细而又谨慎地收拾她的小箱子,她嫁的是王府嫡长子,穿戴上要格外讲究,不能跌了份儿,连哪一天穿什么戴什么都仔细斟酌,就怕出一点错漏怯。不过她对此甘之如饴,人只要能心想事成了,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之前的怨怼不甘便尽数抛于脑后,想的都是往后的美好光景。
秦氏歪在床上,看着病怏怏的,“我这辈子只得你一个姑娘,想的就只有你往后的日子,我在这个家里左右逢源劳心劳力,为的也只是你的体面,我从一开始就没奢求过生儿子,能安稳到现在,护身符就是没有儿子。”
谈韵看向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您不会是想说,她们死的都另有蹊跷吧?”
秦氏轻笑,然后又叹气,“阿韵,你从小心气高,觉得这世上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也怪我由着你这样。但其实并不是,哪怕你有高的起点,生为家里嫡女,嫁进高门,也照样要争,没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你不会争,自然有人代替你争,这就是妇人生存之道。你这个眼高于顶的毛病,以后得改,有时候福兮祸所依,嫁进高门未见得结好果,尤其你要明白,周荣娶你,绝对不是因为你这个人。”
谈韵此时欢喜在心头,就算知道周荣不喜欢她,大概也不信邪,她自信惯了,觉得嫁过去之后,总会让周荣喜欢上,她的念头里就没有不好,不可能这些字眼。
“娘,我知道您的意思,可也别这么悲观吗,人跟人终归不一样的,您放心,我以后会好的。”
秦氏便不再说什么了,她知道谈韵听不进去,人有时就得撞了墙才会学乖,但她由衷的希望不要有这么一天。
要远嫁的姑娘离家之时就是出嫁之日,排场礼仪一样都马虎不得,早起梳妆吉时出门,样样都要按规矩来,办喜事自然少不得热闹,故而谈家今日是一派喜气。
但这喜气只虚浮在表面,因为凑热闹得人少的可怜,大夫人撑着病体起来喝了碗姑娘茶,添了一箱金做嫁妆,完事继续回屋歇着。大少夫人紧跟婆母脚步走,添了些首饰给她,然后撑着病体去伺候婆母,她跟谈韵本是关系好,至今也无甚矛盾,可如今嫁做两家妇,关系上对立,疏远是必然。
谈樾身在徐州不得闲,谈逊要守灵,谈让在养伤,兄弟姊妹全不在场,送嫁的就只有秦氏跟谈政,大约还有个三少夫人。
沈令菡领着谈小宝过来,主要是为了送安伯侯夫妇一程,由于出行时安伯侯车驾在前,故而他们要提早出府。
本以为今日这场虚热闹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事情还没完,孟琪——也就是如今的琅琊王府长媳,领着人闹上了门,为的是替她姑母鸣不平。
起因就是为着谈韵的喜事。
此时吉时将至,谈韵一行正要出门,与孟琪的人当面碰了个正着。
孟琪身着一身白,抱着胳膊堵在门外,身后围了一群老嬷嬷跟随从,开口就道:“没见过这么办白事的,张灯结彩给谁看啊,欺负我姑母是个妾室,无人撑腰是不是!”
一开口就是闹事的架势,谈家人万万没想到还有这层意外,皆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