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恩怨,只有小师妹水清柔了,那是今生都无法弥补的伦理惨案,年少无知加上师尊侠菩提的权宜之便造就今日的一切。数十载不见情义早已暗淡,饱经沧桑的他们各有所安,已不会再相信所谓的情义相许,只剩尔虞我诈的权谋之术。两人沉默良久,相互的感觉是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原本憧憬的一切都黯然失色。许久,重耀问道:“这里是终点吗?”玉仙师应道:“别无他法,死亡是唯一的解脱。”重耀冷声应道:“意识之别,情义两断,只剩你我。”重耀字字沉重,这是对两人不清不楚牵绊的正式结束。
时间再次寂静,两人同是深深的失落,有些人是最珍惜的也是不得已的选择。玉仙师叹道:“此时此刻你该毒发身亡,你早有准备。”重耀叹道:“真的到极限了吗!”重耀所言乃武学之极限,三分阴阳已称霸武林数十载,三分流,七绝玄经,九龙真气,十分印,这种突破人体极限的武学琳琅满目,四十载了,仙宗武学一直停留在这个极限之下,若非如此他玉仙师何苦用毒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他?睿智的他们,在多的人力,再多的谋划也逃不出各自的情报网。玉仙师也在感叹,这时代的变化太大了,即便百毒不侵,千毒呢?重耀言语间中气十足,丝毫不见中毒迹象。玉仙师问道:“何故?”重耀问道:“此为何种毒?”玉仙师应道:“以今载大中祥符三年来说,该是交趾李朝境内的毒虫提取的不知名物。”重耀为之莞尔,所谓话外之音,交趾李公蕴的上位有着仙宗的影子。这一切重耀并不知情,仙宗大势在掌门手中,这非他该关心之事。
重耀不禁叹道:“着眼于武林小势,从而览尽天下局势,世间聪明的人太多确实招念。”玉仙师问道:“你觉得呢?”重耀应道:“答案早已注定不是麽?”玉仙师缓缓摇头应道:“诸宗这几年的对朝大策以和为上,看似联合共利,相互屈服,实则于纵横派出现带来的契机,许多尘封的恩怨都再度被唤醒。”重耀微微冷笑,说道:“这不正是你们极力渗透所带来的吗?”玉仙师陡然感觉内心一酸,昔年三人光明磊落,大义凛然之气韵再无复加,只剩这些尔虞我诈,不堪人言的谋算之术。玉仙师应道:“若以你论,你的决定呢?”重耀道:“以当今世界,人心私利,皇权至上,千年传承下来的制度,你能轻易改变?”玉仙师道:“有些事总要人去做,一百年,一千年足够了,虽然并不现实。”重耀转头仔细瞧了玉仙师一眼,应道:“你的答案很幼稚,不是麽?”玉仙师道:“人都是会变得!曾经绝傲无双的你连这些琐事都亲自动手不是麽?”重耀道:“所以,师尊的死另有蹊跷!”玉仙师问道:“怎麽说?”重耀道:“三分中元霍风尘。”玉仙师面虽不改,内心却是震撼,这等神秘要事他都能知晓?
三中元中除了战神派,仙宗左右护法以及三分派皆属于三气同修流派。昔年三分派宗主祝神光与教皇洛天刑一同失踪,三分派自此没落,一直由其次子霍风流支撑至今,重耀所言的霍风尘三字确实头一遭听闻。玉仙师得犹豫让重耀更证实心中的猜想,但玉仙师道:“确实,一身武功若无法施展不如不练。”重耀暗暗赞叹,其睿智如初,一点即明,他确实是从武林盟伤亡录上找到的痕迹,武林盟为了控制江湖恩怨引起的斗殴仇杀编纂了武林盟伤亡录,专门记载各种武功创伤校验。重耀问道:“他在何处?”玉仙师应道:“你没有机会见他了。”重耀道:“有时候人太聪明反而误事。”玉仙师微微一笑,叹道:“咱们的废话有点多了,不是吗?”重耀道:“任何事都一点即透,人与人之间会少很多乐趣,你想怎样?”玉仙师道:“我的任何动作都瞒不过你的眼线,任何策略都瞒不过你的幕僚,如此我只能亲自面对。”重耀问道:“一对一?”玉仙师道:“原本是,不过刚刚看了你的武功,诸宗居然武学共参,如今的我已非你对手。”重耀站起身来,应道:“以理论,你我只是信仰上的分歧,当年的总坛内乱远不如如今知晓得这般简单。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你天池会的影子,天池较仙宗,云都较冥宗,两策并行。”玉仙师赞道:“纵横识术臆测之法。”重耀道:“以大势论,信仰之分不可调和,故而你等之外的一切组织社团皆为清除之对象。如今看来这等决策显然失策,千百年来空有抱负却无施展之地者比比皆是,你们低估了这个时代的现实。”玉仙师有些黯然,默默站起身来,应道:“不错,正是如此。整个武林江湖这几年的变化太大了,致使我等数十载创造的机遇折损半数。对朝对武大策亦摇摆不定,因为无论哪一方都不会冒着巨大风险来赌一场看不见的曙光,思想的觉悟不代表一切。”重耀道:“所以我一直在想,你等如此极力渗透究竟为了甚麽!答案是取代。武道七宗早已学会如何在这个世间适应生存,上百年的根基更无法在这太平天下崩塌。你等看似人多势众,面对整个世间也不过沧海一粟,唯有取代方能在短时间内彻底壮大自身根基,并能少去一个障碍,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