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世仇更不可能。
是以当第二波探子看到了广锐禁军的旗号时,拓跋干支一声令下,诸部一哄而散,只有那些不愿舍弃牛羊的人犹豫着留了下来。拓跋干支虽暴躁,但这种情况他见多了,这麽多牛羊宋庭即使俘获,他们只需在其回去的路上设伏,牧群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手里。宋朝人其实也很贪,一旦看到这麽多牛羊便舍不得扔掉,牧群便会成其累赘,是以拓跋干支率领本部四千余众策马远遁。但他们刚向西进发探子来报,西面有骑兵靠近,瞧其装束竟是玄天派的。拓跋干支顿时一惊,这是其意料之外的。他在玄天派安插了奸细,怎会不见来讯?如今的玄天派举步维艰,不管是吐蕃部还是羌族人皆视其为眼中钉,其固守有余,如此大量的主动出击在兰州从未有过。玄天派的存在意味着宋朝人的文明衍生于此,很多牧群人都被其吸引过去定居,直接导致吐蕃诸部一旦受到不平便会投效玄天派。
如此局势前后夹击上龙族必败无疑。玄天派可能不放在眼里,但曹玮的名头太响亮,拓跋干支虽非胆小之辈却也不愿丢了性命。是以下令快速向山蛮上入林,他目的很简单,打定主意来个遁行,让两方寻不到他的踪迹,伪装也是他们拿手本领。但探子再度传回来的讯息让拓跋干支心神一寒,渭州军并未截击牧群而是直奔兴隆山,显然是冲着他拓跋干支来的。宋朝人从不轻易打歼灭战,总习惯截杀部落首领。拓跋干支已知不好,他无法同时应对前后之敌,故而拓跋干支一声令下,部族向西撤走,打算迂回至陇中再做打算。拓跋干支如此打算自然瞒不过手下几个小千户,他们却不愿意再回陇中,曹玮之名连已故李继迁都望风而逃,更何况缺少军备的他们。这队伍看似数千之众,但只有近三千余众有兵器,有些是抢来的,有些是买来的,但相较于全身皆甲的宋朝人,广锐禁军一个营便可肆意屠杀他们,即使不要命的围攻那也是巨大的惨胜,更何况后面还有厢军清边军的协助。迂回陇中相当于放弃了牧群,而没有牧群便无法生存下去。他们从熙州转入陇中本就冒险之举,赌玄天派不会主动出击,赌曹玮不会越境来攻,此时此刻瞧来他们想的太简单了,却也是没得办法的办法。上龙族之名还是拓跋干支自己定义的,毕竟他们只是一群聚合之众。拓跋干支心一横,所性调转马头抢先攻向玄天派,玄天派据山而守,很少会全体出动,故而群战之势必定不强。
相对于玄天派,吐蕃人除了对宋朝的认知便只有宋庭边境的军事长官,除了这片他们生长的土地,江湖事于他们便似隔绝无知,毕竟他们连个正常的建制都没有。而玄天派不同于一般部落,那是朝廷和武林盟倾力打造的军事堡垒,为得便是在河西走廊插上一颗钉子。故而玄天派不仅据山要险,且门内高手众多。拓跋干支面对玄天派的主动出击还是多了一分谨慎,派出千户率众试试深浅。千户为了避免拓跋干支眼见情势不定抛弃他们,故意让拓跋干支亲侄子随行,如今拓跋干支的威信在部落中已寥寥无剩,若在再失信于部落,上龙族很可能树倒猢狲散,拓跋干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是以当上龙族人马出现在玄天派斥候视线之内时,玄天派立刻停止挺进。张少英与柳燕双骑并驰,他们完全清楚对方的人力以及权力结构,或者说鼓动上龙族窜入熙州便是故意而为之,表面上的这一切皆在预料之中,执棋者仍在背后。此刻的平缓之地正适合骑战,但见平坦的黄土远方,两团金灿灿的耀眼神光铺洒开来,拓跋干支部瞧得真切不由停下马群,因为派出去的探子并未回来,故而前面一定有敌人,偏偏出现在眼前的是两团光。终于拓跋部看清了那是两个身着金甲的人,连马匹都披上了金甲护身。在西北这贫耕之地吐蕃人能到一柄兵器已是极难,这等人马全身皆金甲的神人便似神明降世,刹那间拓跋部人心浮动,战马嘶扬,军心已乱。即使如此,千户依旧下令全线冲击,因为这般回去他还是得死。终于当两个金甲人愈来愈近的情况下,张少英与柳燕抬臂全力甩出手中的铁制长枪,四十余丈的距离,前面两枪透过千户身前的护卫,另有两枪抛入天际从天而降一枪贯脑,千户当场毙命。杂乱的马群中如此远的距离,战马奔行之际刺中千户已非人力所及,所成也不过是千户身前隐藏的吐蕃间谍投掷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