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不起,长清……”
我连温暖都给不了你。
说完,他急匆匆的转身走了,走路时,带起一阵阴风,吹的烛火明明灭灭,洛樱回头去看,明灭烛火下,看到他高大的背影蒙了一层昏暗的淡光,显得落寞而又脆弱,很快,他的身影便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她站在那里,呼吸间,还能感觉到残留的寒冷气息。
她又是一颤。
他是真的放过自己了吗?
没有,他没有,他说他不杀卫元极是不想让他们之间再无可能,这句话告诉她,他根本没有放弃。
为什么。
阿离哥哥,你告诉这一切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说我是你的天选之人,什么是天选之人?
难道这就是你非要将我囚禁在你掌心里的理由?
她想问他,他已经离开了。
这一夜,她几乎没怎么睡着,本想天一亮就立刻离开这里,谁知到了快天明时忽然睡着了,醒来时,天已大亮。
洛樱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甚至连梳洗打扮都不想,迫不及待的就想要离开这里,伸手打开寝殿的大门时,忽然一道夺目的阳光从天空直射下来,她一下子适应不了这样强烈的光线,下意识的抬手挡住了眼睛。
当她终于适应光放下手时,她看到宋景年从刺目的阳光中走了过来,他已换了一身家常玄色长袍,走过来时,带起一阵黑暗,她顿时感觉连最热烈的阳光都冷了下来。
不知道他是不是后悔放她走了,本能的,她抬起右手死死握住了门框,手指微有些颤抖,声音却还算平静:“阿离哥哥,你怎么来了?”
他苍白的脸上溢出一个浅淡的笑,这个笑容终于让他整个人带上了一种暖色,他淡声道:“我来送你。”
“不……不用……”她立刻拒绝。
他还是走了过来,手很自然的就牵起了她的手,不是带她向外走去,而是带着她折返回来:“总不能让你空着肚子离开。”
洛樱还是想拒绝,咬了咬牙,最后选择了屈服。
安静的等她梳洗,用过早膳之后,他又牵过她的手,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一步一步,一直送她到宫门,几乎所有的宫人都有一种艳羡的目光看着洛樱,私下里都在议论,这就是未来的皇后。
……
七日后,是个鸿雁高飞的黄道吉日。
新帝登基大殿在太极殿举行,改国号为启,大赦天下。
登基不久后,皇帝不计前嫌,继续任用镇国公,并下旨命右相齐威,济怀王,镇国公三人联手审查姬家军勾结离国聂太后,辅佐前太子宋景年的谋逆大案。
在宋景年要查此案之前,各处打着为姬家军鸣不平旗帜的起义军还在蠢蠢欲动,在皇帝的圣旨颁布后,几乎全部偃旗息鼓,再想要起义,他们必须寻找新的借口,而宋景年在做教主的时候就名满天下,他登上帝位乃天命所归,再加上,民间百姓本就对姬家军谋逆一案持有怀疑态度,新帝登基之后,百姓呼声很高,皇帝在这个时候撤查此案,正合民心。
想要再找借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很快,就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皇帝诏令天下,为前太子宋景年,姬长清,以及整个姬家军平冤昭雪,皇帝此举,大获民心。
……
寿延宫
若说宫里还有什么地方比冷宫还冷,也只有太后的寿延宫了,虽然还能维持表面的繁华威严,内里却是腐朽溃败了。
宋景年并没有杀了太后,太后还是太后,她被囚禁在寿延宫,每天都会有宫人准时去扇她的嘴巴,太后并没有想过曾经她也在楚翎落魄的时候,日日命人去扇她的嘴巴。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宋允修不是宋允修,而是她一心想要谋害,并且谋害成功的宋景年。
这一天,宋景年去了寿延宫,这是太后第一次见到宋允修,看到他时,仿佛看到了董妃重生在眼前。
太像了,他长得与那个贱人实在太像了。
只是他身上拥有一种骇人的阴寒气息,她被这股阴寒气息包围着,不由心生寒意,只是在面上,她骄傲的不肯表露出半点。
她不是普通妇人,她成国的太后。
输了就是输了,哪怕是死,也不能在敌人的面前露出软弱可悲的一面。
她的脸颊肿的老高,一双眼睛含着愤怒之色,目光如刀的盯着他,冷冷问道:“你来干什么,是来看哀家的笑话吗?”
他语气冷漠:“是。”
她停住捻动佛珠的手,咬牙切齿道:“想不到你竟然能活着回来,还坐上了龙椅,皇帝还没有死,你这就是谋反!”
宋景年笑了:“谋不谋反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坐在这龙椅上的人是朕。”说着,他微微瞥了一下她手里的佛珠,笑的更加阴冷,“像你这样的毒妇,念再多的经,也洗不去满身罪孽!”
太后憎恨他的笑,因为憎恨,她气的浑身发颤,双手紧握,几乎要将手里的佛珠捏碎:“为什么,哀家自问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折辱哀家?”
“这就叫折辱吗,那你还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折辱!”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宠爱宋懿如,是因为宋懿如是马若若的女儿,而你和马若若之间关系好像并不那么单纯。”
“……”太后嘴角的肌肉狠狠一抽,惊惧的盯着他。
“你说,若让世人知道我成国的敏孝太后竟然和宫女有染,那岂不为世人所耻笑?”
“你……”太后的神情突然崩裂了,后背浸出层层冷汗来,汗湿了衣衫,她咬着牙,五官扭曲到一种狰狞的样子,颤声道,“哀家到底是你的母亲,你若将这件事传了出去,不仅先帝丢尽了脸面,你这个皇帝也会丢尽了脸面!”
宋景年冰冷的眼睛里满是嘲弄,看着她就像看脚下一只臭虫老鼠:“朕的母亲只有一个,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朕的面前自称母亲,你已经成了世人唾弃的对象,朕又何愁再给你多添上一笔!”
“宋允修,你……”太后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他,她实在想不通宋允修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想可能是他误会了什么,想起往事,她锥心刺骨道,“你以为那场火灾是哀家设计的吗?不是哀家,哀家不会连自己的女儿都想要害死!”
她生恨董妃,的确想除掉宋允修,只是有人抢在她之前动了手,还差点害死了她的亲生女儿。
宋景年对她的说法没有丝毫动容,他本来就不是宋允修,他凉薄一笑,笑声更是冷的慑人:“对了,有一件事,朕忘了告诉你了,云安楠是陆家人,根本不是你的女儿。”
“不……不可能……”虽然她一直有怀疑,却从来不敢承认过。
“你以为她背后的伤疤是当年天霜楼大火,留下来的烫伤,其实不是,那只是有人故意想隐去她背后的火印。”他的声音很平静,也极其阴沉,慢幽幽的,就像在阐述与他毫不相干的事,“卫元则大婚之日,她赤发红眼,便是最好的证明,她是陆家能召唤火璃神兽之人,与你的女儿毫无关系。”
“不……不可能……不可能……”
太后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她无法相信她找回来的女儿竟然是假的,她忽然从暖榻上爬了起来,因为盘腿坐的太久,双腿有些麻痹,从榻上下来时,腿一软,狼狈的跌倒在地。
她吃力的用手撑住地面,抬起头盯着他:“那哀家的女儿在哪里?”
“想知道吗?”他阴冷的声音带上一丝蛊惑,“想知道,就交出那半张归藏图。”
太后浑身一震,愣了愣,矢口否认道:“什么归藏图,哀家不知道?”
“那朕和你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说完,他冷冷一拂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要离开。
“宋允修,你站住!”
“……”
“告诉哀家,哀家的女儿到底在哪里?”
宋景年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眸色幽凉的看了她一眼:“朕说过,拿归藏图来换你女儿的下落。”
“哀家……没有什么归藏图。”她咬了咬牙,停顿了一下,还是否认了。
“很好!”宋景年森然一笑,露出一行雪白的牙齿,“那今晚朕便将你的女儿剁成肉馅,一口一口喂你吃下去!”
“……”
太后的眼睛赫然睁大,极度恐惧的看着他。
“这样,你们母女也可以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