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变得急促,仿佛又回到了记忆深处的梦境,四周皆是虚无的寒冷。而这次,又会有怎样的遭遇?
*
“嘘——”
依稀有脚步声传来,南宫曦抓着我的胳膊,躲到了树后面。
这株枯瘦的梅树根本遮不住我们两个的身影,但美人在怀的父皇显然目不斜视,只深情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放在廊下的贵妃榻上。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十年了,你怎么还没睡够呢?”
“今夜的月色真美,想不想看看?”我从不知道父皇的声音竟能这般温柔,他爱怜地看着榻上的女子,伸手轻抚她额间的发丝,一举一动,极尽呵护。
我转头望向南宫曦,她神情落寞,食指依然竖在唇边,并紧紧地按着,仿佛在提防有什么话会冲口而出。
一语成谶。她装作不能说话,是想躲开国师的宿命么?
“启禀皇上,赵将军求见,他说西疆战事有变。”内官隔着门禀告。
“知道了。”父皇为女子掩了掩披风,方起身离去。
他一走,南宫曦就急忙朝贵妃榻跑去,我踌躇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冷风沁骨,南宫曦轻轻拨开女子脸上的发丝,我低头一看,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父皇方才温柔怜惜的眼神、母妃和姨母们平日里嫉妒的言语,让我一点防备都没有,怎么想也该是个花容月貌的佳人,谁知竟是这般模样。
女子双目紧闭,菱唇泛白,瘦削的脸颊好似一弯残月,根本没有一丝生气。她还是人么?恐怕只是一具不会腐烂的尸身吧?
我惧怕地往后退了两步,南宫曦却依然镇定地站在旁边,探完女子的鼻息和眉心,又给她把脉。
“她都这样了,还有救嘛?就算你是以后的国师,恐怕也无法起死回生吧。”我皱着眉,目光落在那枯瘦的手上,这一看便再也无法移开。
女子的中指指尖,有一道伤痕,那是被咬破的痕迹。
我的心不可抑止地颤抖着,想赶紧逃离,却又像受到了什么指引般,想解开重重的迷雾。
“曦曦,你把她的手、放到……我的手腕上。”
南宫曦担忧地看着我,但还是拿起女子的手,对着我手腕上的掌印放了下去。
完全吻合。
母妃口中的妖女,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抬起头,夜空幽静、月凉如水,我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玉宇阁,在凛冽的寒风与破碎的呻吟中,一个清丽绝尘的女子将我藏进了暗格:“别怕,不会有事的。”
她拼尽所有,护我们死里逃生,自己却生不如死。
*
“颜忻,你会醒过来的。”南宫曦按着颜忻的眉心,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吃力的模样,仿佛在扭转命运的巨轮。
“不要紧吧,这样会不会出事?”我担心地看着她唇角溢出的鲜血。
“我不管,当初若不是有她相护,我根本没机会来到这世上。我哑了十年,就为了今天这句谶言!”
南宫曦将自己的掌心与颜忻的掌心合十:“谢谢你当年为母后和我做的一切,我们瞒下了所有人,只为用我与生俱来的灵力换你余生的寿命。”
她说完便闭上眼睛,似乎开始运功。我不知晓这是什么法术,只看到一团白光从南宫曦的掌心转到了颜忻的手中。那团白光缓缓游走在颜忻的全身,她纤细的身形不再如纸片般单薄,脸上也渐渐有了生气。最后,颜忻恢复了当初清逸出尘的模样,只是眼睛仍然紧闭,无法醒来。
“曦曦。”我扶住疲倦的南宫曦,却发觉手上一阵热流涌动。
“这是什么?”
“她当初在我手上画了一道血符。”
“太好了!这里有她的灵血。”南宫曦欣喜地望着我:“真是善有善报啊,你现下也给她画一道符吧。”
“当然,可我不会啊。”
“我教你。”南宫曦执起我的手,示意我将指尖咬破。
“傻瓜,你在做什么!”母妃和两位姨母急急赶来,一把将我拽到身后:“她要是活过来,我们就惨了!”
“她当初若是这么想,我是不是就成为你们争夺皇权的傀儡?”我挣脱开母妃的手,拿出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划破了手指,将血水朝颜忻甩去。
南宫曦赶忙沾了鲜血,在颜忻的心口画了一道符。
“你这个小妖女,给我皇儿下了什么妖术!”
母妃还在为我的受伤而尖叫时,那只微凉的柔荑再次握住了我的手腕,用丝绢为我包好伤口,将我和南宫曦护在怀中。
“别害怕,不会有事的。”轻缓温柔的声音在耳畔荡涤,天地登时一片澄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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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唉——”
“干嘛叹气?”
“比你老了十岁啊,你干嘛叹气?”南宫逸辰努力挑出一根白发,颇为幽怨地看着颜忻。
“白听了你十年的唠叨诶,要不是曦曦和皓皓,我还得继续当你的人偶呢。不定百年之后还得陪葬,永生永世听你的唠叨。”
“听你这意思,好想还不打算跟我葬在一起?”
“我好不容易才醒,能不能别说睡觉的事。”颜忻黛眉一扬,侧头望向窗外的皎月繁星。
“不能。”南宫逸辰按住颜忻的肩,将她箍进怀里:“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