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终是接了杯子,咕咚咕咚把一杯蜂蜜水全部喝完,再撑着马桶想站起来,可红酒后劲大,她晚上喝太多了,这会儿吐完之后整个人头重脚轻,挣了几下没起身,周勀只能过去扶。
她还犯犟,“不用…不用你扶我!”
周勀轻斥:“你喝醉了。”
“没有……谁说我喝醉了?我没有比现在更清醒…”
她边嘀咕边去推周勀的手臂,明明站都站不稳,还非要自己往外走,结果傻乎乎地直接撞在浴室玻璃门上。
“咚”一声,听着就好疼,可她缩回来又照原路继续往前走,结果可想而知,又是“咚”一声,门都被撞得晃了晃。
周勀在后面气得要死,把她拽回来。
“难道不会拐个弯吗?”
“不会!”
“不会就一直撞?”
“对啊!”
她还嘴硬,一脸不怕死的蠢样。
周勀恨得牙齿痒,捏过她肩,“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你也明知道撞上去会很疼,为什么非要一次次往上撞?”他突然抬高音量,眼底满是阴沉。
常安被他吼得愣了愣,继而呆呆看着眼前人。
对啊,明明知道前面没有路了,明明知道撞上去会疼,可是她能怎么样呢?她还能怎么样呢?
“我该怎么拐?……你教我……你教我啊!”常安突然反手抓住周勀的手臂,“你也看到了…我历尽千辛万苦跑回来跟你结婚…我再也不去喜欢别人……何灵说她等了两年,两年而已,很长吗?那我这些年又算什么?”
“这么多年,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我还留在原地,我一直守着自己,我干干净净地等着有朝一日可以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还在这里,可是他呢?他却要去娶其他女人,他让她有了孩子…甚至…甚至他们当着我的面在车里做那种事……”
“你明白吗周勀,你明白吗?他是南墙啊…我早就已经撞得头破血流,我也知道自己再撞下去会死,可是怎么办?我该怎么转弯……我该怎么从他旁边绕过去……”
那个少年啊,鼓起她勇气,教会她成长、带给她幻想、让她懂得爱与欢乐、并在不自觉中想去期盼和依靠的人,最后却是她最终必须要放弃的人。
就如命中最烈的酒,最疼的感情,她深知其中所有道理,却还是没办法做到不去触碰。
常安站在那里已经哭到不能自已。
周勀扶住她,常安半压在他胸前,梗着,缠着,揪着……
“你教我……你教我好不好?”她像孩子般不断重复这句话,像是痴儿痴语,手臂却一点点圈上去。
我们终有彷徨又无助到死的时候,与命中最疼的一部分割离,在极致的痛楚中想要寻求短暂救赎和麻痹。
常安不知道自己这一刻还剩什么,或者她不清楚自己这一刻还可以祈求什么,但是心里有团火在烧,越烧越凶,越烧越旺,快要把她吞尽。
周勀闻到她身上的气息,醉的,浓的,如醇香烈酒,芬芳四溢。
“常安…”
挂在身前的人不听,已经踮着脚尖慢慢浮上来,她的发,她的眉,她的嘴唇和眼睛,特别是那双眼睛,醉丝丝,雾蒙蒙,潮湿又迷茫,像在无声哀求,辗转,纠缠…
周勀觉得自己快要在她那双幽深如沼泽的双眸中溺亡。
“你站好。”他想要将身前的人扶正,可是常安偏不依,手臂直接挂到了周勀脖子上。
“我不要…”
气息轻吐,红唇微张,滚热的呼吸已经爬到了周勀下巴。
四周空气早已燥热不安,周勀想喊停,但已经来不及,常安突然双手扳低他的头直接吻了上去……
她笨拙,青涩,毫无经验,其实说“吻”有些不合适,更像是急于表现的孩子借着酒劲撒欢,只是周勀被她毫无章法的撕咬弄得有些头疼,忍不住把人拉开一点。
“别发酒…”结果话还没说完,眼前人又扑了上来,这次她更加凶猛,几乎不给周勀留任何余地,舌头直接钻进去,软的,甜的,周勀舔到她口腔里的蜂蜜味,呼吸像是猛地被收紧。
她曾多么奋不顾身地奔向一个男人,现在就有多么奋不顾身地想要从这个吻里得到释放。
我们总说感情里面要保持清醒,可是真正能够做到清醒的又有几人?
周勀终于闭上眼,反客为主,开始慢慢加深这个吻。
他的吻和常安不一样,常安是在拼命,可是他却努力想把自己揉进她生命里,如此认真,如此深情,又如此热烈灼人,到最后常安已经完全站不住,她个子不算高,又光脚踩在地上,两人巨大的身高悬殊让常安很吃力,渐渐脚尖踮不住了,几乎把自己整个挂在了周勀肩膀上。
周勀感觉到怀里的人抖得不停,好像下一秒就要昏眩,终于舍得松开常安,嘴唇离开嘴唇,身体离开身体,原本黏在一起的热气也慢慢剥离。
常安睫毛颤了颤,久久才睁开眼睛……
“你确定还需要再继续下去吗?”周勀搂着她问,嗓音暗哑低沉。
常安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渴望,迷茫,挣扎,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
“要,要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至此天使变成了恶魔,就像许多人一样,总希望在掉进万丈深渊的时候可以拉上一个人,一起沉下去,一起往下掉,一起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周勀苦涩笑了笑,弯身下去一把把常安抱了起来。
常安双脚离地,软绵绵地贴在他怀里。
上楼的楼梯到底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
周勀直接把常安放到了主卧床上,也不开灯,自己站在床前解衬衣扣子,一颗,两颗,三颗……很快扣子解干净,衣服脱下来,他带着浑身滚热的体温贴身而上……
“砰”一声,那晚在常安的生命中犹如一朵烟花猛地升到空中绽放,轰轰烈烈,但又很快烧得精光。
第二天她睡到靠十点才醒,睁开眼,空荡荡的房间,有些消冷的被窝,蜷了下身,旁边没有人,而自己正不着片缕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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