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军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是骑摩托车来的。我用卫民哥从门口服务部买来的盆和毛巾给我妈擦洗干净,卫民哥帮我给我妈换好衣服。衣服从里到外很全,最外面的是湖蓝的缎子面的棉袄,青色的棉裤,脚上是一双绣着花的布鞋,穿戴整齐,最后用一块布包裹严实。
卫民哥给殡仪馆打了电话,他们说派车来,我们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着。
我身上没有钱了,卫民哥说要用他银行卡结医院的帐,我说再等等。
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建军来了。
建军结清了帐,只过了一会儿,殡仪馆的车就来了,只有司机,家属自己抬,卫民哥和建军抬着我妈,我们从电梯下去。凌晨的医院静悄悄的,走廊上一个人没有,我妈清清净净地走完了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段路。
看着殡仪馆的车绝尘而去,我的心好像也被牵着走了,我习惯的去担心我妈,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不会习惯,没有我,会不会害怕?
建军跟着去了,去办那里的手续,卫民哥拉着我回家,在车上,卫民哥告诉我要联系老家的亲戚,还说要看墓地,还有要把我爸妈合葬,我默默地听着,一一点头,卫民哥拉我到家,我下了车,他临走的时候说一点来钟来接我和建军去看墓地,嘱咐我多准备点钱,墓地不便宜。
卫民哥走了,我自己开门回了家。
院子里,还是昨天我和我妈回来的样子,我妈坐在石凳上紧张得扭动身体的样子仿佛还在,我推门进了屋,进了我妈的房间,一进门,门口我扫碎粮票的笤帚还横在地上,我没有弯腰去捡,我想就这样保持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留住我妈的影子。
床上有我妈盖过的被子,有我妈用过的枕头。我把盖被子的布拿了下来,把盖在下面的枕头和被子拿出来在床上铺好,我和衣躺上去,枕在我妈的枕头上,身上盖好我妈的被子,被子有一股潮湿的味道,我细细的嗅着,寻找着我妈身上那种熟悉的味道,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把自己幻化成她,感受着她在这个房间的一切。
静,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里也静悄悄的,我上技校和工作在外面的时候,我妈就是这样每天被寂静包裹着的,自己一个人,我以为上技校只有我自己受苦,现在我躺在这张床上,感受的是没曾想过的孤独,我妈每天睁开眼一个人煮饭,吃了然后去服装厂干活,干一天回来,煮饭睡觉,还是一个人。后来退了休,更是一个人了,如果不出门去,可能我妈一天也说不了一句话,我回来我妈都给我好的一面,我没想过除了看电视,我妈还能干什么?
我的年轻就有为一辈子要强的妈就这样走完了一生,假如她还能感受,她心甘吗?她为什么要提着粮票到那里去?
那些粮票在我妈的身子底下沉睡了那么多年,我妈为什么要留着?她每天在这张床上睡觉,会去想那些粮票吗?还有什么好想的?都交了三百块钱的党费了,赔给公家了,这件事了啦,我妈在想什么?我睁着眼睛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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