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去?
廖建仁并不担心他会逃走,看着那侍卫苦苦在书房外支撑,奄奄一息还守着房门,心里也不由感慨,如此忠诚的部下,委实难得。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景项飞会打翻宫灯,一把火将书房烧了。
那一天,书房大火烧了半夜,火光冲天,震惊京城。
廖建仁最后让人灭了火,搜查书房,却没有发现尸体,很是疑惑。但他料想景项飞一个废人,也不可能从大火里逃走。只是,他若没死,终究是个祸患。
从那以后,他一边做他的景王爷,一边派人四处寻找,想找出真王爷的下落。
直到后来,他重建书房时,突然发现一条密道,这才想到当时景项飞可能躲进密道,然后从密道逃走。
可是当他走进密道,走到尽头,却发现不过是间石室,石室里有张冰冷的石床,床上躺了一具骷髅,除此外再无他物。
一具骷髅,究竟是不是景项飞?若不是他,那他人呢?
廖建仁是个谨慎的人,被这个疑问困扰,也没有停下暗中寻找,只是这么多年一直不曾有半点消息,他才慢慢放下心来。
“所以,我们在密道里遇到的机关和迷宫,其实都是伯父您布置的?”
夏梨落虽然已经能够确定,还是问了一句。
“没伤到你们吧?”
他的脸上露出几分担忧和欣慰。因为他看出他们并没有受什么伤,虽然有些灰头土脸,身上衣裳也沾满了尘土,看样子没少在地上打滚,但总体而言,都还是完好的。
“我们没事,父王,您的腿……”
景玹盯着他的下肢,心中的恨意汹涌而来。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认贼作父,而自己的父亲却在这种地方受苦,他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景项飞苦笑,“早已废了,捡回一条命,算是万幸了。”
“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您医治。”
“没用了。”
他摆摆手,毫不介意地撩起陈旧泛白的袍子,夏梨落轻呼一声。
尽管早已料到他双腿已失,但真正见到那空荡荡的下肢时,她还是忍不住心揪了一下。
“吓到你了?”景项飞很快放下袍子,转过头看她。
夏梨落摇了摇头,轻轻咬着唇,犹豫了一下,说道:“母亲若知道,会难过。”
景项飞原本有些昏暗的眸子瞬间亮了,双唇颤了一下,“你母亲,她……”
他想知道她的消息,可又怕听到什么。知道她嫁给夏傲天已经让他很难受了,若是……
况且,如今自己这模样,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心思百转,一句话也没说完,便又改口:“不会的,她不会知道,我也不会让她知道。”
夏梨落本想和他说说母亲的事,可看他没有听下去的欲望,便打住了。看得出,他并不想和母亲有任何联系,不知是因为感情已淡,还是顾忌她已是人妻?
“父王,此山谷在哪里?”景玹打量着四周,断崖绝壁,想着如何将他带出去。
“这里是皇宫后面的那座山的山谷中。”
景玹有些意外,回头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心里无数疑问,却又不好贸然询问。
景项飞却看出他眼中的疑问,扯了下嘴角,坦诚道:“你是不是觉得父王别有居心?不错,当年父王挖这条密道,除了保命之外,还有别的想法。”
景玹震惊,想到当初廖建仁对他说的话。他说先帝有意将皇位传于小儿子,也就是景王,可还没立遗训就被景王的兄长知晓。而后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宫闱之斗,新皇登基,力压群臣。
也就是说,那个皇位原本应该是景王的?
景项飞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当年父王将他当知己,一次喝多了口快,就提了一句。没想到他一直记着,还起了歹念。”
“那父王如今……”
景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若是父王也和那个廖建仁一样觊觎皇位,他该如何是好?
景项飞长叹了一口气,“事过境迁,如今我这模样,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景玹不忍见他消沉,安慰道:“父王正当壮年,年富力强,又有什么不能指望?”
景项飞诧异地看向他,问道:“玹儿莫非……”
景玹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说:“人生有各种追求,非独那个位子。有些东西既然不是你的,就没有必要强求。”
景项飞自嘲一笑,倒也不失望,“你说的对,那个位置,坐上去了未必是件好事。”
这个道理在他遇到杨青璇时就想明白了。所以后来他密道的建设跟着停滞下来,许多计划也跟着搁浅。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做了那个位置,杨青璇必定不会跟着他。
可是如今,他还是没能得到她。
景项飞有些丧气,垂下头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