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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幻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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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单位的钢架床,住进去恐怕不方便。我明白了老工长的来意。不看僧面看佛面,在你困难的时候,希望我跟小邪皮能帮你一把。我当时心里热乎乎的。一个外人尚且如此,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老工长不来,我也要将你的巢弄得漂漂亮亮的。于是我叫小邪皮监工,请了一支装修队来这儿做了几天的活,但还是放心不下,就在一天早上将愚儿送往幼儿园后,一个人赶了过来。也是合当出事,那天早起就遇着乌鸦当头叫,到这儿后眼皮子又跳了不停,屋内屋外忙活了一天,到晚坐在回县城的火车上,心脏又像擂鼓似的咚咚跳个不休。刚刚走到离家十几米的巷子里,那二流子就从暗地里拦了过来。我冷眼一瞧,他还是那付猪不啃狗不舔的德行,头上不男不女的烫成个二分头,身上罩一件钉满了铜扣子的铁路制服,脸上布满了沉溺于酒色中的黄瘢。自从搬到姑妈家后,他隔三差五就来要钱,今次搬到县上,他倒有大半年没来烦我。我话不说一句,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丢在地上,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昂着头从他身边走过。谁知他一把抱住我的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面鼻涕眼泪地开口就说‘莲妹子,救我!’我闷声不响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奋力挣脱身,如同瞎子死儿一般,瞄也不瞄地扬长而去。‘臭婊子,不消装冷面观音得,你儿子在我手中,这回你不拿出二十万,我就将你儿子丢在大山里喂狼,看是谁狠!’我霍地转过身,面上罩着一层寒霜,话语像刀子一样劈面刺了过去,‘你敢,少在我面前吐黑的,喷臭的,烂了心脏五腑,我儿子少一根寒毛,我叫你全家都不得好死!’我急匆匆地赶回家,屋里早已哭声一片,姑妈哭得像个泪人儿,芬儿与几个女工也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说‘都别哭,赶快报警,那二流子来过,愚儿在他手上,要二十万!’姑妈闻声一震,压抑不住满腔的悲愤,哆哆嗦嗦地睁开泪眼,‘这还有王法吗,这还叫人活命不!’芬儿恨之入骨,双眉紧拧成一团,牙齿咬得梆梆作响,‘这王八蛋不给我们活路,三天两头地来找麻烦,这回犯了王法,我们就得下死手治他,送他到监狱里做发财梦去!’

    “我和芬儿火烧火燎地赶到派出所,又跟着警车连夜赶到那二流子的家。真是祸不妄至,福不徒来,那两个老狗死的死、逃的逃,偌大的院落前后关门闭户的,四近不闻一声鸡鸣狗叫。公安一脚踹开院门,院子里更是芜秽不治、杂草丛生,扑面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这时老村长与几个乡人也急如星火地赶了过来,大家一阵寒暄后,全都面色凝重地围着桌子坐定,老村长酸心透骨地唉了一声,饱经沧桑的脸上充满了悲苦与凄凉的神情,‘莲妹子,莫急,愚儿不会有危险,这小子再不安生,也不敢往死路上走,杀人偿命他不会不晓得!’

    “‘这么说,你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他这是绑票勒索,是犯了大罪的,受害人若再有生命危险。他可就得掉脑袋!’公安盛气凌人地紧绷着脸,双眼鹰一样的盯着老村长。

    “‘我已经叫他老舅找他去了,保证天亮前将愚儿送来。说来也情有可原,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是有责任的。你们看看他这个家,老母亲为儿子打架被人误伤死了,老父亲为儿子还债被人逼迫逃了,若他再是下大狱挨枪子儿,他这个家就算是破门绝户了。也是这家人贪,良心长到胳肢窝里去了。油锅里的钱也敢捞。当初莲妹子嫁进这个家门,说得好好的是帮莲妹子度过难关,事后给这家人一笔钱,双方好合好散。谁知这家人见财起心、见色起意,既贪莲妹子的钱财,又贪莲妹子的人才,竟然在新婚之夜动刀动仗,好好的一桩美事弄成了恶事一桩。莲妹子走后,这家人就当真是白虎星照命。祸乱临头了。这二流子本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货,这回黑眼珠瞧见了白银子,心也花了,胆也绿了。竟然舍得脸面不要,见天管莲妹子要钱,要到钱后就去赌去嫖,弄得十乡八村的人们见了他就像见了瘟神再世。’老村长满目凄惶地说到这儿。抬头望一眼端坐在桌子上首的公安,又引咎自责地说了下去,‘这也是鱼找鱼。虾找虾,黄鳝老鳖会王八。他有个出五服的堂兄,家住在后山坳口上,门前种有几棵老槐树的就是。这一家人都去山西挖煤去了,家里只留下一个瞎眼老婆婆与一个还在奶孩子的小媳妇。六月份正是收割菜籽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得脚丫子朝天。这天瞎眼婆婆拄根拐杖来到这家,说是儿子在山西回不来了,想请弟娃帮个忙,将她地里的菜籽收割下。这小子千不乐意,万不情愿,实在是推脱不过,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他约莫是在一天的黎明时分来到地头的,等到太阳一丈高了,要吃早饭了,半分地还没割完。他就这样伸着懒腰磨洋工,擦着虚汗挨时光,反正割不割完与他何干,淋不淋雨关他屁事。这时小媳妇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拎着篮子,背上背着折叠童车给他送饭来了。映衬着山野早半晌葱郁林地上斑斓的阳光,小媳妇就像林中仙子似的,披着一头乌油油的长发,穿着一身花绿绿的衣服,牛仔裤将两片屁股绷得滚瓜溜圆的。这小子一时魔怔,眼瞪得像猪尿泡,嘴张得像耗子洞,心里一个劲儿的在嘀咕,这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嫂子什么时候将自己扮靓得这么有女人味,这么招摇晃眼地卖弄自己的一身皮肉;这比自己花钱找的那些野鸡不知道有风韵多少倍,比那个死也要为野男人守身子的烂货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莲妹子别见怪)。直到小媳妇口中亲亲热热地叫着弟娃弟娃的来到面前,才将一脸失惊打怪得恰如猴屁股似的红晕散了开去。莫看这小子做人一条肠,做事一根筋,但他是牛屎蛋,外面光,风月场中还着实讨女人喜欢。这小子风卷残云般的吃完饭,牛饮马吞似的喝碗水,就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一头扎在地里割起菜籽来了。小媳妇收拾好碗筷,将奶孩放置在背阴处的童车内,也下地埋头割起菜籽来。临近晌午时分,太阳火辣辣的,将炙烤人肌肤的火烫与障碍人呼吸的燠闷烙在山地上,四外热气腾腾的如蒸笼似的阒无一人。这小子亢奋不已地将几亩地的菜籽割完,这才歪歪倒倒地拖着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汗身子去往地头找水喝。小媳妇早已热得汗流浃背地站在树荫下,边拿着折成一团的树叶给奶孩扇风,边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热气,弟娃,快过来歇歇,这么大热的天,看把你累的!

    “‘这小子就像鬼摸了脑壳似的来到地头树荫下,小媳妇早眉开眼笑地一手拿着毛巾、一手端着凉茶站在荫凉处。这小子举止有点反常地接过茶缸,望也不敢望小媳妇一眼,就一口气咕嘟咕嘟地将缸茶灌下肚,然后抹抹嘴,揩一把满额的汗珠,径直往地上摔去。小媳妇抿嘴嘻嘻一笑,边接过茶缸,边将毛巾塞在他手上。这小子神态又有些迷乱地接过毛巾,双眼瞧也不敢瞧小媳妇一下,就撩起湿漉漉的上衣,毛毛腾腾地擦起浑身的汗水。弟娃,你咋这生分呀,忙了一上午,话也不说一句!小媳妇宛如花魔柳魅般的站在树荫下,一地碎金似的阳光映照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影。微微拂面的山风不时送来她女人特有的芳香。

    “‘不……不是的,我……我……,这小子内心一阵紧张,脸倏地升起一片绯红,话也说得结结巴巴起来。

    “‘哎哟,你咋变成结巴了,你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小媳妇扑哧一乐,尖溜溜的笑声在僻静的山地上四散,使远处一只葡伏在树丛中的乌鸦嚯地一声直飞而去。

    “‘这小子顿时臊得满脸通红,骤觉缭动在眉宇上的几许拘谨不安的神色不翼而飞。由不得也傻呵呵地逐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媳妇笑出声来,嫂子这两年变得洋派了,逛了城里的大世界,也变得像城里人了,吓得人一上午都不敢开口作声!

    “‘啥变不变的,就跟你死鬼堂哥在山西挖了两年的煤,那地方荒僻得很,连天上飞的鸟儿都是黑不溜秋的,那死鬼又是老树墩子一个。扎一针不知道哎哟一声,打一百棒槌也变不了性,算是把人憋屈死了,差点儿憋出了神经病。那像弟娃你呀。一表人才,生得白白净净的,人又风流有趣,家境又好。弟媳妇说上了没有,莫挑花了眼哟,只怕这方园附近的妹娃没一个你看得上眼!小媳妇边眉飞色舞地打着趣儿。边扯过毛巾,毫不顾忌地替这小子擦起了后背上的汗水。

    “‘这小子一时就似掉进了**阵里,眼前晃动的尽是小媳妇美艳的面庞,脑子里荡动的尽是小媳妇娇艳的肢体,好不容易抑止住胸腔怦怦直跳的心神,控制住脑际绮思丽想的意念,极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情状挣脱身,转背却发现小媳妇也是一身汗水,鬓边额角汗津津的,胸前更是白花花的流出一大片奶汁,躁动多时的贪欲之念就如脱了缰的野马再也收不回了,嫂子也擦擦呀,出这多汗,当心疽坏了身体!

    “‘唉,家里没个男人,内内外外全靠我一人操持,上要奉养瞎眼婆婆,下要喂养未满半岁的奶娃,经常忙得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那死鬼舍不得挖煤的几个辛苦钱,长年累月不在家,而自从分田到户以后,家家出门的出门,打工的打工,村村落落十室九空的连鬼影也找不到一个,想请人帮个忙搭一把手真是难上加难,今儿真得亏你,否则这几亩地的菜籽,我望天哭也收不回来!小媳妇半恨半怨地说着,风摆柳枝似的扭过身子,先掀起衣襟擦拭满身的汗水,接着就全无避讳地躬身用手去挤如同泉眼般汩汩流出奶汁的**。

    “‘嫂子,奶水多么金贵的物什,咋不喂给奶娃吃呢?这小子偷眼瞧见,灵魂瞬时就被勾走,嗓音像电击了似的颤悠悠的,心里像揣着兔子般的躁动不安起来,某种热乎乎的东西在胸膛聚集,周身恍惚有千百只蚂蚁在爬,瞬间就像苍蝇见了血似的几步跨到小媳妇面前。

    “‘娃儿漾奶吃不完,每天不知道要糟蹋多少,胀得人难受得很,也是这讨债鬼生来的糟贱人!小媳妇急忙站起身,匆匆掩好衣襟,连脖子根处都密布着一层羞云,然而胸前如山丘般并峙的**仍汩汩地流出奶水,稠糊糊的乳汁仍不时地喷洒在乳峰滑腻如脂膏的皮肤上。她赶紧用双手护住胸脯,挤眉弄眼地别过身去,那种妖媚可耻的情态一时显露无遗。

    “‘这小子再也把持不住了,浑身烧透了邪恶的欲火,就似瞬间涌起的情感大潮淹没了他,胸中压抑了许久的欲念,像冲开堤防的河水,在心田上不可阻挡地泛滥起来,使他骤然间热情如沸,张臂就将小媳妇一把搂在怀中,转眼就在她脸上、唇上和额上印下无数如获至宝的吻点,然后扯开衣衫,一口咬在胀鼓鼓的乳胸上,狠命地吸起奶来……’”

    “‘你乱七八糟地说了这么多,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他说情,那不可能;为他开脱,那更是办不到!’公安一声断喝,打断老村长的话。这时小邪皮得迅连夜开车从铁路工点赶了过来,那二流子一些住得远的亲戚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屋里,连同村里七嘴八舌地瞧热闹的乡邻,一时屋子里就满满当当地挤满了人。

    “‘也不是为他说情,还是想着这小子年轻,狗头上搁不住骨头,人情不知。世故不懂,一不小心犯了王法;二来这家人也实在可怜,前后脚的功夫,老两口死的死,逃的逃,好端端的一个家庭毁了,政府还是要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给这小子一条生路,也显得咱政府宽大为怀不是?’老村长边说边抹下眼角,四围人也都随声附和地帮起腔来。公安面露威慑地解下警棍。啪地放在桌上,‘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他有改过悔罪的表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政府是会一视同仁的!’

    “‘这么说,我就舍着老脸再说道说道,也好使你对这档子事有个全面的了解。俗话说:柴火里藏不住头。筛子里盛不住水。自那日在菜籽地里两人没皮没脸地勾搭上后,一时就似**,得水之鱼,成天如胶似漆的分不开了!’老村长定一定神。豁着面皮向四围扫视一眼,才又忧惧不安地继续讲了下去,‘那晚月光皎洁,空气中飘散着清淡的花香。瞎眼婆婆起床上厕所。山里人家厕所一般都建在屋子后头。瞎眼婆婆拄着拐杖橐橐地走到后门口,蓦地东厢小媳妇的房间隐隐约约地传来酷似老鼠打架的吱吱声。瞎眼婆婆一愣,下意识般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前。那声音似乎越来越响了,间或还伴有粗重的喘息声。瞎眼婆婆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忙凝定心神侧耳细听,房里实实在在地响起的是男人的哼哧声与小媳妇的**声。瞎眼婆婆当即就感到天旋地转,两眼金星直冒,老迈龙钟的身子颤颤抖抖地如同暴风雨中一株就快要折断的枯木。近段时间这小子有事没事儿就往她家里跑,屋内屋外总能感觉得到浑如浪蝶狂蜂的身影,房前房后时不时地就响起打情骂俏的嬉笑声。瞎眼婆婆忍了又忍,将一脑门子的恨意与一肚皮的肝火憋在心里,现今这对狗男女竟然舍得脸面不要,搁着情面不顾,狼心狗肺地滚一张床了,她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有何面目去见在外打工养家的儿子。瞎眼婆婆瞬时就似一头急怒攻心的母狮,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用尽平生的力气一脚踢开房门,抡起拐杖就往床上一通乱打。这小子猝不及防,惊的屁滚尿流,噗地一下后背被带包铁的杖尖拉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这小子呲牙裂嘴地忍着伤痛滚到床边,抛出棉被挡在小媳妇的身前,就慌手慌脚地穿裤子。小媳妇一时遑急,全身在又羞又怒的惊吓中缩成了一团,眼见得瞎眼婆婆疯了似的乱打乱骂,这小子慌里慌张地溜下床,鬼鬼祟祟地走出门,这才挺身噌地一声跳下地,劈手夺过拐杖,像受了泼天屈辱似的破口大骂起来:你个老不死的,你个老不要脸的!你吃错药了,竟敢疑心老娘偷人,你吃豹子胆了,竟敢跑来老娘房里撒野!你打呀,你骂呀,怎么哑巴了!就你个棺材瓤子相儿还想充黑脸罗刹,就你个折烂污的样儿还想做恶面夜叉!你吃糊涂油蒙了心,老娘供你吃,供你喝,病了热汤热水端到你床前,就这样好心不得好报作贱人吗!你吃**汤瞎了眼,老娘在家累死累活,好吃没吃一回,好衣没穿一件,成天记挂着老的牵挂着小的,就这样狗嘴里藏刀子乱伤人吗!有本事打电报把你儿子叫回,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清楚,就是打脱离离婚,你也要还我清白,就是撕破脸毁灶,你也要还我名声!瞎眼婆婆气得周身发抖,强忍着满眶的泪水返回身,不料头哐当一声撞在门框上,差一点儿摔倒在地。瞎眼婆婆紧咬着牙关不吭一声,双手摸摸索索地走出屋,就悲恨交加地顶着一头露水站立在门前那棵夭矫婆娑的老槐树下。这时天刚蒙蒙亮,东天那颗硕大的启明星正灼灼地闪烁着光华,山野料峭的晨风不时送来砭人肌骨的寒意。瞎眼婆婆像痰迷了心窍似的站到天发亮,浑身被露水濡湿得洇迹斑斑的,她在柴禾堆里捡根枯木当拐棍,就颤颤巍巍地往镇上走去。瞎眼婆婆走十几里山路来到镇邮电所,边抹着眼泪请人往山西发了封电报,边卧倒在街角忍饥挨饿的等着儿子回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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