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区别是,他们的钱不知上哪里去了,而方宏的钱与物却真的到了那些孩子手里。
尽管如此,到2007年的时候,方宏几乎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周崇,刘小粥,张扬等等,她们一个个从方宏的视线中消失,他没有朋友,他也不需要朋友,所有与他有关系的,几乎全是金钱关系。
所以人都认为迎接2007年的方宏是鲜花与香槟,他是很多人的座上之宾,他对女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只有方宏自己才知道,他没有朋友,连一个都没有。
也只有方宏自己知道,有时支撑他的是那些山里的孩子,那些孩子对方宏有渴望地眼神,有由衷地祝愿,他吃过那些孩子小手和得面,他亲手接过他们采摘赠给自己的野花。
在那一刻,方宏认为自己绝对不能停下来,他一定要挣更多的钱。
尽管方宏做这些事仿佛是自己在安慰自己,尽管那些孩子长大了也许会跟现在方宏身边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一样,但这些都不能阻止方宏的脚步。
2002年方宏失业后,他本来是打算在工厂做完那一票拿到钱重新搬个住处,因为他早就发现自己所住的这地方有太多的沉默变太狂,就拿住隔壁的那老男人来说,那家伙很来历不明,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没看到他去上过班,他每天必做得事情是上午只穿条内库前面摆个拉圾桶坐在走廊上抽烟。
周崇每次经过的时候他似笑非笑,满脸淫相,然后等方宏一出门,他就会敲响周崇的门说借个火啊借个盐啊什么的。周崇对他冷漠了几次,那家伙依然如此。
还有楼上正上方那个住户,那是个猥琐的家伙,之前方宏一直在工厂上班,除了休息很少呆在住处,那家伙以为周崇是一个人住,于是经常借口酒醉敲错门,说自己把304与404搞错了。等周崇把门打开,那家伙非要跟周崇瞎扯几句,说自己之前的女朋友多么多么狠心之类的,同时希望能得到周崇的青睐。
方宏后面那幢住了几个自命是艺术家的家伙,他们的一头头发像几个月没洗,又乱又脏,他们经常做得事是四处偷看有女眷的洗澡房,美其名曰寻找创作灵感,被人破口大骂的时候还得意扬扬地认为自己是玩世不恭和放荡不羁。
一次方宏从工厂提前回来洗澡,他就发现卫生间下面的墙上蹲着个长毛,方宏当时一火,拿了根竹竿硬把那家伙捅下了墙。
那家伙被方宏捅下墙因为摔伤,在墙下扬言要灭了方宏,而方宏觉得跟那家伙说话都是拉低自己身份,他直接端着一盆冲厕所的水拨了下去。
类似这样的变异体有很多,他们有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房间只吃顿饭的;他们有一天二十四小时用个廉价音响ktv跳舞音乐让整幢楼无法睡觉的。
他们有喜欢偷女人晒在外面内衣内裤被抓了的;他们有一领到工资就从外面叫两个女人回来付费的;他们有六七年没跟老家人联系老家人以为他死了的;他们自命风流在房东小女儿面前油嘴滑舌然后被房东踹一脚的;他们有长年在外奔波一个月只回来住一两个晚上的;他们有搞文学最后被文学搞了疯疯癫癫生活无法自理的;他们有毛发旺盛却一年不刮走出来像个野人一样的等等等等。
总之方宏住得附近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什么好人。
本来房东想方设法给住户涨房租、涨水电费已经够令人发指的,但房东的儿媳是内地嫁过来的,她的出生地与周崇等人差不多,但她对住户的苛刻程度比起房东有过之而无不及,稍微不顺眼的住户就要被她扫地出门,并且钱一分都不会退。
方宏有一次亲眼看见房东儿媳把一个住户的行礼包往窗户外面扔,原因是那住户在走廊上丢了拉圾,本来那住户知错捡起来了,但房东儿媳得理不饶人,一定要把那住户当寄生虫清除出去。
住方宏楼上有几个家伙一到晚上就陆续大开音响,声音透过整幢楼,不到晚上十二点绝不会停,还有一个直接住方宏楼上的,那家伙喜欢半夜钉钉子,每当方宏正睡眠之中或者刚要睡觉的时候,楼上就会准时传下钉钉子的声音,令人想抓狂揍人。
如果你不服上去找他,他会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他的自由,你如果还不服,他会把对社会满腔的不满情绪正好借这个事发泄在你身上,说你干涉他的自由恨不得当场灭了你。
每个人都是悲剧,每个人却又是悲剧的制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