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汀抢白道:“大小姐,沈大爷请肖大夫替你诊脉,不过是看在沈大奶奶的面子,老爷与您才是一家人。至于沈大爷,妾身听说,为了沈大奶奶,他在三年内都不会续娶。”
一听这话,何柏海幡然醒悟,看何欢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同。
何欢低头朝水汀看去,心中暗恨。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她就能套出何柏海的话。这个水汀到底什么来历?
炙人的沉默中,何柏海端起手边的茶杯,又重重撂下,冷声说:“欢丫头,你想与我脱离关系,不是不可以,不过大房、二房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一个晚辈,又是女子,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三叔父这么说,好像确是侄女逾越了。”何欢轻笑。
何欢的胸有成竹令何柏海心中直犯嘀咕,不由自主朝跪在地上的水汀看去。
何欢见状,心中的疑惑更甚。自从曹氏告诉她,何柏海养了外室,她让曹氏稍稍打听了一下,只知此女名唤水汀,在这个院子住了几年,一向深居简出,其他便无法探知了。在真正的何欢印象中,何柏海在邹氏等人面前一向说一不二,自视甚高。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看女人的脸色?
何欢心中的疑惑越多,脸上的笑容越是笃定。她学着沈经纶一贯的淡然冷漠口吻,缓缓陈述:“三叔父问我,为何找来这里,原因很简单,我念着你是父亲的兄弟,不想让您的妻儿担惊受怕。至于我为何知道这里,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三叔父拿了永记当铺那么多租金,您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事儿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吧?”
听到何欢说出“永记当铺”四字,何柏海脸色煞白,半响儿才辩白:“我只是把那进院子租给黄掌柜……”
“老爷,大小姐不过是女儿家,哪里懂得生意上的事。”水汀再次插嘴。
何欢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念间又想到谢三曾提起过黄掌柜。可是据沈经纶对林曦言说,永记当铺办竞标会的宅院是临时租借的,并非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蓟州城内只有少数人知道竞标会的存在,何柏海压根没资格成为“少数人”。一时间她又糊涂了。
水汀一直低眉顺目跪着。见何欢不说话,她又道:“老爷,时辰不早了,莫要耽搁了大小姐的午膳。”她这是逐客令。
何柏海急忙附和,扬声命下人送何欢离开。何欢心知有水汀在,她定然再套不出任何内情,只能暂时离开。
小院外,张伯已经在车上等着。何欢上前询问:“三叔父赶回来之前,和什么人在一起?”她没有人手监视何柏海,今日只能大张旗鼓地出现,逼着水汀去找何柏海,借此找些蛛丝马迹。
张伯答道:“回大小姐,水汀姑娘派去的人,在一位姓钱的秀才家里找到三老爷。据钱秀才的邻居说,这些天常常看到三老爷。”
“姓钱的秀才?”何欢糊涂了。沉吟片刻,她追问:“这位秀才是不是擅长丹青?”
“是,小姐怎么知道的?”
何欢没有回答,心中却一片了然,恨不得折回去大骂何柏海。唐安的字画再值钱,他都是反贼。何柏海大费周章请钱秀才仿制,就算证明了他书房那两幅画是赝品又如何?真品仍旧是烫手山芋,分分钟让何家满门获罪。再说,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不懂?
“不对!”何欢轻呼。水汀既然知道去钱秀才家通知何柏海,就表示她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那么“冰雪聪明”,怎么会没想到何柏海此举根本就是自掘坟墓?
何欢越想越心惊,急道:“快回家……不是,去衙门……也不对!”这一刻,她真的很想立马与何家三房断绝关系。
“大小姐?”张伯莫名。
“让我想一想。”何欢低头。依着她的脾气,索性与何柏海摊牌,把一切说个清楚明白,可沈经纶不止一次说过,她太冲动了。冲动会让人被表象迷惑。
“表象。”何欢喃喃自语,“水汀为什么要害三叔父?唐安的真迹又是哪里来的?”
“大小姐,还有一事。那人找去钱秀才之前,先去了一个名唤冯骥阳的掮客家里,两人好像起了争执……”
“你是说掮客冯?”何欢的表情更难看了。当她还是林曦言的时候,与冯骥阳接触过。沈经纶的不少字画古玩都是通过他买的。据说,永记当铺每一次的竞标会,冯骥阳一向是最大的卖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