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陈骞在大将军出征期间,还是很恪尽职守的。他每天都守在大将军府,处理各地公文,若非有司马王康负责守备军务,他或许晚上也会住在大将军府。
现在大将军回来了,下令大家可以早退、歇息几日。陈骞与属官们见过面,便早早回了家。
不料长兄休元很快也回家了,并立刻过来相见。廷尉的复核卷宗、案件事情很多,属于最忙碌的九卿官员,休元今日早归,显然是为了来见弟弟!
休元长得颇有勇武之气,虽然不是大胡子,但上唇的髭、与剑眉都生得形状刚劲,两腮棱角分明,看起来很像武夫!但休元完全是个文士出身,早年混迹于名士圈子,年轻时与夏侯玄、诸葛诞、何晏、司马师、邓飏那帮士族子弟,整天都风花雪月舞文弄墨,不过年长之后一群人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当然弟弟陈骞作为文官,也没多少儒雅之气。他的脸生得不如休元平整,因为年轻,胡子还不算浓密,但浅浅的胡须已经长到了脸上。
果不出所料,休元见面寒暄了两句,立刻就问:“大将军回京之后,在做何事?”
陈骞道:“大将军十分忙碌,昨日去了王家之后,朝廷送策书的使节就来了,兄知此大事?”
休元马上回应道:“当然知道。”
陈骞接着说道:“今日先是觐见太后,随即又沐浴更衣、去拜谒孙太尉灵位。”
休元沉吟道:“大将军
位极人臣,对孙德达却有沐浴斋戒之敬,回来便立刻去吊唁。这是因为多年前、孙德达曾是大将军的辟主阿。”他看了一眼弟弟,沉声道:“这些年从大将军府外任的大将可不少。”
陈骞却道:“或许大将军与孙德达是忘年之交,本就有很深的情谊。昨日大将军辞让晋王之位时,便提到了曾向孙德达倾述志向。”
休元想了想:“也有道理。”
陈骞接着说道:“毕竟大将军已有灭国之功,连宫里的郭太后、都是主动要策命封王,此时除了封王封公,着实是赏无可赏了,诸臣同样无话可说。无须再继续造势。”
休元点头道:“大举用兵是极其复杂的大事,且是影响天下大势的关键,无论是太祖、还是孙仲谋,当年为了大战获胜,都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大将军能在多次大战中大获全胜,必是非常之人,有非常之能;何况蜀汉有山川之险、险关地利,此役朝中大多人都没料到,魏军能俘虏蜀汉国主!诸臣必生敬畏。”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但夏侯霸的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陈骞小声道:“钟会或许想拿此事做文章。”
“哦?”休元立刻侧目。
颍川钟氏与陈家不能说毫无关系,但渊源确实有点远了,主要是钟繇那一辈与司马懿、陈矫之间有些结交。而夏侯玄、羊祜等人,现在与钟会都不是一个圈子。
故若钟会想拿夏侯霸
做棋子、进而为大将军谋划,自然是毫无情面需要顾及!
陈骞道:“刘禅投降之前,王浑受命派细作去成都、让夏侯霸劝降刘禅,但夏侯霸没有作为。大将军说了一句,给了他将功补过的机会,自己不抓住时机!钟会则开口承认谈过此事。”
休元忙问:“大将军之意,要如何处置夏侯霸?”
陈骞道:“说是别急,先让廷尉审着。”
休元从筵席上站了起来,在弟弟面前走来走去,有时他只是来回走,有时又驻足原地沉吟,“别急?字面意思,还是别有深意?”
陈骞想了想道:“大将军最近诸事繁忙,兴许就是字面意思,没腾出手过问此事。”
休元缓缓点了一下头。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不上不下的感觉,“不管大将军欲如何决定,这都是个测验我的机会。可以事先试探我、是否愿意出面,为他效力做那种事!”
陈骞也道:“兄乃廷尉,此事本该廷尉操办。”
休元忽然站定,看着陈骞沉声道:“或许我应该主动表态,先把夏侯玄抓了?”
陈骞愣了一下才道:“夏侯玄只是夏侯霸的堂侄,兄长之意,夏侯霸叛国之前、与夏侯玄私下有过商议?”
休元道:“要审问才知。”
陈骞想了想又问道:“长兄打算上劝进表?”
休元点头道:“我正在写了。”
陈骞松了口气,遂道:“兄先上劝进表。弟乃长史,大将军有什么事会提前告知,
别事可以先等等。”
休元道:“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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