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夫人不必拘礼,请。”人们纷纷应声道谢。
这时阿凤面带微笑、轻轻侧身对令君道:“策书送来时、应是在大朝之后,妾等梳妆更衣耽搁了时间,故迟到了。”
令君转头道:“我也是刚到东柏堂。今日宴会、对于卿等有些急促,可是卿既已受封北宫皇后,不能不来赴宴阿。”
只是随意寒暄两句,她们在北侧上位、交头接耳的姿态,仍然颇受一大群命妇女郎的瞩目。其实令君玄姬与阿凤并不陌生,彼此在扬州庐江郡时、就曾相处过很长时间,不过毕竟这是在公开场合、两人说话都更客气了。
这时阿凤端起精美的酒杯,声音更轻、语气却更郑重:“妾知此事是托皇后之恩,妾敬谢皇后,定不敢忘君恩义。”
虽然令君年轻很多,但阿凤依旧保持着尊重。此间礼仪当然不是看年龄,下面还有白发苍苍、鬓发花白的老妇,照样要向上位的年轻妇人跪拜。
令君举杯靠近小声道:“以前就不是外人,我哪能不知卿的处境?”
两人饮罢,宫女立刻斟满酒。阿凤又按序、要与皇后左侧的玄姬对饮,见玄姬伸手拿茶碗时动作稍有迟疑、她便微笑道:“贵妃将息身子,可以茶代酒。”
丝竹之音已经笼罩在整个典雅的厅堂上,优美的歌声也加入进来,大家相互敬酒谈笑。空气中飘散着烤肉、香料、美酒发酵的复杂气味,郭凤对这种气氛已经有点陌生,但忽然又觉得十分熟悉。
趁着歌舞间隙,皇帝的嫂子张妃向皇后祝酒,接着又举杯面对郭皇后,竟感叹道:“殿下真是天生贵命阿。”
宾客们听到这里,有些人不禁莞尔。
阿凤不禁看了一眼张妃那张圆润饱满的脸,似笑非笑地回应道:“全靠皇帝皇后恩惠。”
张妃却顿时喜道:“我们家……陛下不仅能平定天下、治理好国家,而且真是重情重义。”
这句话倒说得不错,大家都能听出弦外之音,皇帝是为了回报、勤王之役时郭皇后的情义;后妃的封号、别管怎么来的,就像大臣们的仕途,甚至关系到家族的前程,确实不能简单视之。大家这么揶揄没什么问题,别把毌丘俭在檄文里、胡说的那些流言当真就好!
彼此对饮一盏,另一曲音乐也响起了。张妃又看了一眼对面的惠妃潘淑,应该认得潘淑正是以前的张夫人,张妃不禁笑了一下。
不知是饮了酒,还是时间稍长有些适应了,阿凤起初的緊张感、也渐渐放松了不少。
宴席一直持续到下午才散场。东堂那边却还没结束,郭皇后等人离开东柏堂时,仍旧能听到西边传来的乐器声、歌声,还有隐约“嗡嗡”的嘈杂声。
东堂上除了大晋君臣在庆功,好像还有从吴国带回来的人,据说吴国主孙禄已被封侯、赠了许多土地布帛钱粮,至少有了一世锦衣玉食。具体什么情况、惠妃潘淑肯定会比较关心,过两天问潘淑就行了。
大家一起来到昭阳殿宫院,阿凤拜别令君等人,又继续往北走。
经过永巷、来到后宫区域,中间最大的那座宫院即是宣光殿,郭皇后以后的住处就在这里。不过今日依旧回西园那边的灵芝殿休息。
一行人先到了灵芝殿正殿,甄瑶本来就一直跟着郭皇后居住,以前在含章殿、晋朝开国之后又搬到了灵芝殿;甄氏则是前几天才到宫城暂住,也在郭皇后这边。只有潘淑住在九龙池南岸的院子,这时居然要向郭皇后拜别、想回去歇息醒酒。
不等郭皇后开口,甄氏便径直说道:“策书都送过了,一会皇帝忙完,会来西园,惠妃不拜见皇帝阿?”
潘淑恍然道:“妾疏忽了,以为陛下要先与殿下见面。”
身边还有一大群宦官宫女,郭皇后便道:“谢恩礼仪还是在今天,一起到阁楼上等会罢。”
几个人一起上了阁楼,甄瑶请先回卧房稍作洗漱,潘淑也跟着去了,郭皇后便与甄氏一起走进了自己的卧房。楼阁下面的庭院里还有起居室,不过平常郭皇后也喜欢在这阁楼上睡觉、可以看西园的风景。
“姐许久没去殿中,先前那场面,却还是能压得住那些命妇。”甄氏道。郭皇后笑了笑,径直跪坐到了镜架前面,看着铜镜检查自己的妆容。
听甄氏这么一说,郭皇后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杯盘交错、长袖飞舞的热闹场面。此时周围已安静下来,她回想不久前的情形、却依旧有种梦幻之感。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心情一直很憿动、当时却可能有些意识不到;只是事后才仿佛有一种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的错觉,像是刚从梦中醒来。.
「最近有琐事耽搁了一些时间,不好意思啊,欠着书友freejazz的加更,10号之前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