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是一个热血青年。”黑袍人站在水晶球前,仰起头呈四十五度角,缓缓的开口说道,第一句话就把唐福雷得不轻,谁说我是热血青年?不带这么骂人的!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暗黑系见习魔法师,”黑袍人瞥了一眼唐福,见他很专注的在听,就接着说道:“那时候暗黑系,也就是以后被人称作‘死灵系’的魔法,还是一种正常的魔法系别,虽然修炼的人数比较少,却也没到过街老鼠的地步……”
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炼金实验室中,一个大气磅礴、英雄辈出的时代缓缓在唐福眼前展开,当然,和历史上所有这样的时代相同,有拯救人类的英雄,就有被打入另册的悲剧人物,甚至比英雄的数量要多得多——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次被打入另册的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些人,而是一个魔法系别——暗黑系魔法以及所有修炼这个魔法的魔法师,统统被列入人类公敌,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其实暗黑系魔法会打入另册与魔法的性质无关,而是牵涉到人类的内部斗争,”黑袍人再次流露出哀伤的气息,虽然全身被黑纱笼罩,但是浓重的哀伤如同雾气一般从他身周涌出,看不见,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你知道,人类就是这样一种极其伟大又极其卑劣的种族,他们在巨大的危险面前能够永不屈服,坚持反抗,但是在胜利来临的时候,却又往往将屠刀对准曾经并肩战斗的朋友,兄弟……”
他黑纱下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话语含着可以冻彻心灵的寒意:“用兄弟和战友的性命来换取一丁点的荣华富贵,一丁点的功名利禄,一丁点的远大前程……”他看向唐福,“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很可笑?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远大前程算个屁?如果他们有机会经历像我一样漫长的岁月,就会知道,这些东西和生命比起来,连个屁都算不上……”
唐福不知道怎么回答——黑袍人的情绪明显出了问题,此时的黑袍人陷入了对以往岁月的回忆不可自拔,一会儿激动的浑身战栗,一会儿又咬牙切齿的痛恨,好像当年的敌人以及那些原本并肩战斗却又轻易背叛的那些兄弟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
如果从战斗的角度来说,此时正是他发动攻击的最佳时刻,再高阶的魔法师,也无法在心情激荡的情况下施放出高阶魔法,那样引起反噬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可是他却不打算这么做。即使事后被人当做白痴,他也不打算趁人之危。从在新基地遇到黑袍人开始,直到此刻,他才在这家伙的身上感受到了那么一点人味——是的,从一开始到现在,黑袍人表现的都不像正常的人类,没有感情,没有情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包括那些伪装的愤怒和退让,都显得那么的失真,这家伙一定很久没有跟正常人打过交道了——以至于那么蹩脚的伪装,都还一本正经干得津津有味。
“对不起,我失态了。”
黑袍人总算控制住了自己沸腾的情绪,向唐福微微鞠躬表示道歉(这时候还要装逼,唐福恶狠狠的想道),“既然您已经在射月原中取得了如此高的地位,想必对这个空间的了解已经非常深刻了,我就不再班门弄斧……”
“不,”唐福开口说道,“还是先说说你的认识吧,这个神秘的空间谁都不敢说自己对它的了解有多深刻。”
不得不说,唐福实在是一个非常善于学习的人,如果他有机会进入正轨的学校学习,想必一定是个天天向上的好学生,于是他在黑袍人持续不断的装逼影响之下,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这种极其恶劣的“风范”——他的语气中居然有着装逼的味道了,要知道除了在初入精灵之森时,为了取得那帮精灵的信任,他曾经装过神棍这个伟大的职业之外,还没有任何不良的记录——可惜这个记录被打破了。
黑袍人诧异的看了唐福一眼,很快放弃了搞清楚他真实想法的念头,这个年轻的精灵王太过另类,他已经理解不了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他接着说道:“既然精灵王陛下想要听,那我就说一说。”
“在渡过了危机之后,在兰德大陆取得了绝对领导权的人类将一些他们视作异类或者在战争中背叛了人类联盟的‘罪人’,投入了流放之地……”
“据说在某个邪恶的家伙的主持下,大陆召集十几个大魔导师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中间还让几个法神轮番出手,又掏空了某个大帝国多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当,将纵横大陆无数个年头的黑龙帕特陨落后的躯体作为核心材料,制作成了一个与神器一样强大的魔法装置——那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完全和正常的空间世界剥离,自成一体,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它可以一直运转下去,据说只要有充足的能量注入,它的范围还可以进一步扩大。”
唐福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原来那个“始终穿着整洁的法师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家伙——艾泽拉斯权杖的制作者亚兰特,说的都是真的。
至少从这个黑袍人口中说出来的关于射月原来历的信息,跟亚兰特一模一样,只不过看起来亚兰特是始作俑者,也就是黑袍人口中的“邪恶的家伙”,而黑袍人如此愤愤不平,怕就是亚兰特曾经提过的那帮“被放逐的笨蛋”吧?
亚兰特的话语流水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流过,“他们不但被神灵遗弃,也被他们自己的种族所排斥,放逐他们是全大陆的意志——永久的漂泊在异空间,永生没有回归的机会,用全部的时间和生命来忏悔他们的罪行。当然,只有一个人可以赦免他们的罪,那就是射月原的主宰者,他们命中注定的领袖,他决定他们的生与死,以及是获得新生还是在禁锢中一点点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