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日月旗在东南风里倔强地飘舞,海水不断泛开,留下一道道白色的浪尾。帆已挂满,吹来的风将一面面满是补丁的帆兜起。
郑和站在船头,右手压低腰间的刀柄,一脸威严地眺望着北面的海。
“在向北半日,便会抵达象山。”
杜禹看着转过身的郑和,将手中的水囊丢了过去。
郑和伸手接住,喝了一口水,摇了摇头说:“还以为你会送酒,实在是太小气。”
杜禹呵呵笑着,走向郑和:“我倒是想饮酒,可我正在护送你们,执行的是军务,军务期间,不准饮酒,身为南海水师的总兵,我总要做好榜样吧。”
郑和将水囊还给杜禹:“没有朝廷诏书,你就敢擅离南洋,不怕皇上治罪?”
杜禹倚靠在栏杆上,享受着海风:“南洋水师、南海水师第一任务,就是接应、护送、找寻你的船队,第二任务才是维护南洋太平。我奉命行事,何来罪责?再说了,你们这些人完成了一件史无前例的壮举,整个天下都将为你们沸腾,同为水师,护送你们是我们的荣耀。”
郑和笑了笑,看向前面开路蒸汽机船只,沉声说:“我们当真能打造出纯铁船?”
杜禹拍着胸脯保证:“不需要怀疑,纯铁船事实上已经制造了出来,只不过最初的铁船无法解决海水锈蚀问题,只用作试验,并没有交付水师。自从李素拉来无数铬矿石之后,龙江船厂、马鞍山船厂等已纷纷转入铁船制造,据说已经完成了三艘纯铁船的制造,都在测试中。”
郑和眼神中透着渴望,手紧紧抓着栏杆:“若中大型纯铁船出世,搭配上蒸汽机,那远航将不再遥远!”
“没错,届时水师将真正拥有纵横四海的能力!”
杜禹肃然。
郑和很渴望蒸汽机船只可以早日普及,等到那时,大明想要二次前往南美洲,将再不需要近五年之久,来回两年,足够了!
南美洲还有许多未曾发现的秘密,那些土著还处在蒙昧状态,若是大明可以将其驯服,说不得可以在南美洲建造一个行省。
那里的山中有无数的矿产,森林里有无数说不清楚年份的大树,这些东西都是财富,不应该全都丢了。
“到象山时靠岸吧。”
郑和看着远空说。
杜禹皱了皱眉:“皇上定在等你们,应昼夜不停前进,此时停下来,不太合适吧。”
郑和摇头:“我们此番航行历时近四年半之多,回到京师之后,必会全面休整,一两年怕不会有远航任务,到时候想出京,怕也无法如此齐整。既然路过了,就停下来祭奠下易佥事吧。”
杜禹清楚,郑和所说的易佥事是象山钱仓所的易绍宗,壮烈牺牲的抗倭英雄,一个舍生报国,不畏死亡的好汉。
“那就传下命令吧。”
杜禹没有阻拦,何况郑和才是这支队伍的最高将领,自己虽是南海水师总兵,却根本无法与归来的整合相提并论。
骆冠英听到命令,并没有感到意外,亲自操舵,意气风发地喊着:“兄弟们,去给易佥事上炷香啊。”
赵世瑜躺在甲板上,任由有些灼热的阳光照射,翘着的腿不断抖动。
马欢则在一旁继续记录着自己的航行笔记,将一路的见闻不断整理,还时不时会拉人询问,确保记述的准确。
梁大方走向马欢,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膝盖上,笑着说:“回到京师之后,你就要成为名人了啊。”
马欢一脸憨笑,不置可否。
梁大方看着躺着的赵世瑜,喊道:“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
赵世瑜盘坐起来,嘴角先哼了两句不知名的曲调,才开口:“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将带来的种子种植下去,不看到他们在咱们的田地里开花结果,不亲自挖出土豆,掰出玉米粒,怎么能安心。”
梁大方重重点头,回去当农夫,种庄稼,恐怕是归来水师将士所有人的愿望。
绝命旅程结束了,巨大的牺牲付出了,建文皇帝交代的使命完成了,但所有人都清楚,带来的种子能不能在大明的土地里生根发芽,能不能开花结果,能不能有所产出,这才是最紧要的。
水师军士中出身农家的不在少数,都知道庄稼挑土地,挑天气,南美洲毕竟是天气炎热,雨水较多,这些庄稼带回来,若是不能存活不能结果,那真的是要人命了。
“我说你们担心这些作甚,我姐夫知晓这些宝贝在哪里,知晓如何养育,自然也知道这些东西能在大明的土地上生根结果,有那个担心,还不如想想谁家姑娘尚未婚配,你们说王训导家的女儿咋样……”
骆冠英摇摆着走了过来。
赵世瑜白了一眼骆冠英:“王训导家的女儿怕是都有一堆孩子了,你瞎惦记啥?何况你是皇亲,还怕找不到女人?回去之后,只要你嚎叫一嗓子,晚上就有人送女儿到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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