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宜,要不我陪你出去看看夜色吧?”
突然之间良心发现,还是要对身边的人好一点的。否则这一个月完了,怎么好意思跟她要钱啊?我这人对大多数东西都看不顺眼,唯独对钱是个例外。自言对钱的态度一定要虔诚,顺水推舟,人情也就是这样出来的,一箭双雕。
不去吗?那到时候别说我这个家政并保姆的,没有尽职尽责,克扣工资啊。但是这一提议出口,我立时就后悔了。真是个不长记性的人,那也就罢了,偏分还不长进。
“真的啊,是你说的要陪我啊,一会儿不许反悔。”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后悔了吧,你这是往哪里去呢,不是说只看夜色的吗,怎么又往商场去啊?道是商场上辈子欠了她家的?有事没事都要溜进去寻仇一样。
“看夜色不进商场,那看什么夜色啊?”这是什么逻辑啊。不过我倒是终于又佩服起她了,在这城市里住着,居然还没有看厌这些烦琐迷乱的霓虹。
“往那楼顶上一站,满大城市里的夜色,全都有了,想咋看咋看。不光能看夜色,你要是想数星星都有。”
“楼顶?上楼顶做什么?”
“数星星啊,别人看夜色不都这样看的啊?”
“数星星?你脑子是不是被一种叫做门的东西给压了,这年头你见过星星吗?”
这句话倒是真的,这年头星星当真是很少见到了。虽是没有星星,那不代表发光的东西就少了。站在楼底下,往上一望,满眼的都是,还真以为见到了星星,还忽闪忽闪的。
“那是星星吗?那是人造卫星。”
人造卫星?这年头人造卫星都能发亮了。敢情这年头自己不能发光的,都是借别人的光,来自己发亮的啊?只可惜这些卫星太多了点,鱼龙混杂,和真的星星都分辨不出了。
曾经只记得鸿蒙初开,天地清明,自己会发光的,便上升成了星星,不能自己发光的,但是可以借光发亮的,便成了萤火虫,实在不行就成了鬼火。
但现在也不用考究那么严密了,凡是能飘在空中的,管他自己发光还是借别人发亮,我们都认成是星星了。要不有本事,你也站到那楼顶上,发点亮,再闪耀几下,我一样当你是星星。
当然我是不会发光的,那岂不成了人造卫星,飘得太高虽好,到底高处的空气跟下面也差不多,还要防寒。可惜也不能借光发亮,那也没办法了,光明对我敏感,所以看见我的人都说我是一身黑。
这绝对是冷笑话,我除了头发,全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基本都是黄的,黄种人嘛,没办法。
看见街边上的烧烤摊和夜店,突然记起今晚吃过晚饭了,可咋感觉就跟三年的饿死鬼差不多。你说这年头什么都奇奇怪怪的。突然想到了原因。
现代人吃得都很少,一顿顶多吃掉三两米的饭,那还是特大号的。一般人一斤米分十顿吃就可以了,吃得少,所以饿得快,因为饿得快,所以现在的物质财富极大丰腴(这是什么逻辑?)。
相比古代,人家一顿就为饭一斗,肉十斤,这两者的差异就出来了。古代人那么能吃,难怪是要穷的。
所以由此可以看到,古代之所以不发达,都是吃穷的。
这教训可得记牢了,以后发誓再也不吃饭了,要吃也得去别家蹭去。
“要不,我们吃烧烤吧?”
这话说完却只好吞两口口水,看着烧烤摊渐渐远了。这让我蓦然有了电视剧里离情的场面,全身一阵肉麻,一阵哆嗦,牙龈一阵寒颤。
曾宜死活要拉我在街沿上陪她坐坐,也不嫌脏。瞎逛了一会儿,将夜已经逛得比较深了。没办法,在一处人迹罕至的街面上,在街沿上坐下来,我怎么都突然觉得变成乞丐了。你说你走在大街上,有几回在街沿上坐过?
很多事情无法可想,你说我好歹也是一祖国大好青年,虽然好是半分没见着,到底大也还是有一把啊。现在好了,一祖国的栋梁,突然之间,都还没眨过眼,就变成了一只乞丐。
这种事情要是被人逼迫舍生忘死之后,形势所迫勉强答应,那么也就还有借口了,可惜还是心甘情愿没人请没人叫的。这叫什么事啊?这下彻底没什么搞头了。
我这人从来就邋遢,但是自诩从来没有邋遢落拓到这份子上,坐大街这还是头一遭。我一般也就是在自家里小范围小心邋遢一下,一见有人来就不行了。
幸好那些兄弟姐妹,也知道我的脾气性子,不以为意,还是照旧的往我门上撞,要不然估计我就没必要开几扇门了。房子建成个城堡,只是开扇天窗,困了抬头就来看看人造卫星,你说那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