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娘两把神剑在手,一心二用之下使出双剑合璧之招,但见炫光离合,正奇相辅,黑芒闪烁间御尽万般攻势。
斗的片刻,朴不花眉头渐渐皱起,深感事情棘手。这女子武功跟张无忌原本在伯仲之间,纵使对方使出了由昔日王重阳和林朝英两大宗师亲创的合璧之招,寻常情况下要胜她仍然不难。
但偏偏朴不花有伤在身,君子、淑女二剑又是无坚不摧的盖世神物,碰着即死,擦着即伤,让他十分忌惮。更为重要的是,这两把神剑材质特殊,乃是千年玄铁所铸,剑上蕴含巨大磁性,平日里两把宝剑稍一靠拢便要彼此吸引,和于一处。
朴不花手中绣花针长不过数寸,重量更是忽略不计,偏偏材质却都是铁质,故此一接近双剑三尺之内,便如百川归海一般被尽数吸附过去。不过眨眼之间,那黑黝黝的一对宝剑上竟然已经吸满了寒光闪闪的细针。
朴不花每每神针出手,尚未接近敌人,便被牢牢吸走,手中针剑更是须臾不敢与双剑稍有碰触,一时间先手尽失,此消彼长之下,竟反而隐隐被压在下风。
朴不花感觉自己手段被克制,心中杀意大起。今日这女子武功不及自己,故此仅仅是难缠一些,可翌日若由张三丰使用此剑,或者有萧以神剑而用双剑合璧之招,只怕将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威胁。
一念至此,朴不花眼神寒光闪烁,但一时间却有无法可想。一方面这女娃儿本身武功高强,又有神剑在手,另一方还有一个武功同样高强的张无忌在一旁虎视眈眈,二人互为犄角之下,想要除掉其中一人,实在是极难,若是全盛时刻还好,如今重伤之躯,只怕力有不逮。
朴不花心性果决,富有决断,瞬间下定决心。但见他身形晃动间,霎时间四面八方闪动的金色幻影齐齐一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化作残影消失无踪。
杨姑娘长剑挥洒间,突觉压力一空,朴不花竟然抽身后退,当下也不追击,内力鼓荡间,双剑一颤,剑身上层层叠叠包覆的绣花针叮叮当当的落满一地。
朴不花仍是神色淡淡的,叹了一口子,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智也!看来咱家跟张教主注定无缘了。不过你这次虽然保全了自身,但咱家得不到你的心头精血,接下来便将会有九九八十一个健康童男为此代你受过。伯仁虽非你所杀,却因你而死,不知宅心仁厚的你又要作何感想?”
张无忌一怔,随即怒道:“你为了练功先前已经残害了无数少女,如今竟然要继续做此惨无人道之事,疯魔如你,难道不怕死后坠入无间么?”
朴不花闻言,哈哈笑道:“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若这世间真有森罗地狱,判官无常,那么百年之后咱家亦要将金色大纛插于酆都之巅,做那阴间之雄。”
杨姑娘道:“你果然入魔极深,连对鬼神都失去了敬畏之心,那这天下间还有何事是你不敢干的?”
朴不花道:“只有我想不想做,没有我敢不敢之说。你今日胡乱插手战局,日后少不得为此付出代价,月缺难圆之时,莫怪我言之不预!”
杨姑娘淡淡一笑,道:“你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不过你自己残杀无辜,却又以强盗逻辑将罪责推给别人,难道你以为这样说,就能让张教主放弃抵抗,任由你宰割?”
朴不花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但也是事实,张教主明明有舍己救人的机会,却置若罔闻,如此说来他所谓的善也不过是伪善,让我好生失望。”他说话间竟然真的露出浓浓的失望之情,好似原本一个美好的幻想被打破了一般。
朴不花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闪身已经回到了御撵之中。随即剩余的太监尽数聚过来,抬起御撵奔行如飞,不一会竟然消失无踪了。
众人被朴不花最后语气感染,一时间竟默默无言,也无人去追赶他。再说便是追上了也没有可能留下他,因此也就听之任之。张无忌道:“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他今日杀了我,那八十一个无辜之人或许就能苟全性命于乱世。”
杨姑娘道:“张教主切莫被他妖言惑众之言所骗,他这么说不过是想在你心中留下一个种子,等下次动手的时候,减弱你的抵抗意志,以便于他达成目的。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每一天都有无数的人死去,看得见的苦难能帮则帮,看不见的各安天命。那八十一人是苍生中的一员,张教主同样也是苍生中的一员,彼此生命并无高下之别,谁也没有资格要求别人牺牲性命去挽救另外的人。张教主承担的责任重大,那八十一人哭,总好过张教主身死之后千千万万的人哭。”
张无忌内心仍是有些惭愧,但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当下收敛心情,拱手道:“这次多谢姑娘的搭救之情,不知姑娘有何事要询问,无忌知无不言。”
杨姑娘将长剑放回两位婢女背着的剑鞘中,淡淡道:“我想向张教主打听一个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