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如珠落玉盘,声调起伏间,却令燕卿卿眼角一跳。
她投过去的目光里下意识藏着警惕,雍王似未察觉,他接着道:
“既然本王应下了裴老将军的遗愿,自然是要奉承到底的,将军的丧事也理应由本王操办,前后算来,左右也得十朝半月。”
燕卿卿是打从心眼儿里排斥这张脸,不管他是不是裴殊,瞧着这副容貌,都能教她夜夜发噩梦。
别说是十朝半月了,就是瞧上一眼,都得心颤不已。
她张口便想拒绝,却被人抢先一步。
“说起来,这还是往少了算的,如今将军府孤立寡与,弱水一介姑娘家想要撑起偌大的府邸,实属困难,若按老将军的遗愿,本王还得多在府上叨扰些时日……”
“雍王与公公情谊深厚,这丧事的操办我便不与您争抢了,不过现如今我也算是这府中大夫人,该抗的责任万不敢再劳烦雍王,等我夫君与公公的丧事一并过去,我会向父皇请命,多要些侍卫家丁,再不济,我带来的嫁妆也足够请得起管家先生协助打理将军府事务,就不劳雍王费心了。”
燕卿卿一鼓作气说完一通,否决了他长期入住将军府的机会,不等他反应,匆匆施礼折回院内。
前脚刚踏入所居内院,后脚腿一软,若不是靳嬷嬷扶着,便要跌坐在地。
“公主这是怎么了?”
燕卿卿反手捉住嬷嬷的手腕,目光灼灼:“嬷嬷,这雍王是什么人?”
“公主不知雍王也很正常,他封地闽南,已有五年未回京师,只是不曾想一回京,便是带着裴老将军的哀讯,他与裴老将军关系这般深厚倒是颇为出乎意料……”
“父皇何时多了个兄弟?”
燕卿卿打断嬷嬷的话,问的很是焦灼。
察觉到自家公主不同往日的失态,靳嬷嬷顿了顿,如实答道:“雍王并非皇室所出,原籍闽南人,姓韩名不周,早年在沙场上立下战绩累累,直逼京师名门武将,陛下为安闽南一众百姓的心,特册封其为外姓雍王,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镇守着闽南边境,虽不知在闽南名声如何,但其乖戾狠绝的手段却在京师有过一段时间的流传,单看面相是看不出的,这实则是个活阎王。”
‘活阎王’这三个字牵动了记忆,曾几何时,京师对裴殊的评价也如出一辙。
燕卿卿眼皮子跳动几下,面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她虚靠着靳嬷嬷,连声音都轻飘飘的:“嬷嬷,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