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必是有人家。我两个且寻去讨些饭吃。”望着灯光处,曳开脚步奔将来。未得一里多路,来到一个去处,傍着树林坡,有作三数间草屋,屋下破壁里,闪出灯光来。解珍、解宝推开扇门,灯光之下,见是个婆婆,年纪六旬之上。弟兄两个,放下钢叉,纳头便拜。
那婆婆道:“我只道是俺孩儿来家,不想却是客人到此。客人休拜。你是那里猎户?怎生到此?”
解珍道:“小人原是山东人氏,旧日是猎户人家。因来此间做些买卖,不想正撞着军马热闹,连连厮杀,以此消折了本钱,无甚生理。弟兄两个,只得来山中寻讨些野味养口。谁想不识路径,迷踪失迹,来到这里,投宅上暂宿一宵。望老奶奶收留则个!”
那婆婆道:“自古云:‘谁人顶着房子走哩!’我家两个孩儿,也是猎户,敢如今便回来也!客人少坐,我安排些晚饭,与你两个吃。”
解珍、解宝谢道:“多感老奶奶!”那婆婆入里面去了。弟兄两个,却坐在门前。
不多时,只见门外两个人,扛着一个獐子入来,口里叫道:“娘,你在那里?”
只见那婆婆出来道:“孩儿,你们回了。且放下獐子,与这两位客人厮见。”解珍、解宝慌忙下拜。那两个答礼已罢,便问:“客人何处?因甚到此?”解珍、解宝便把却才的话再说一遍。那两个道:“俺祖居在此。俺是刘二,兄弟刘三。父是刘一,不幸死了,止有母亲。专靠打猎营生,在此三二十年了。此间路径甚杂,俺们尚有不认的去处。你两个是山东人氏,如何到此间讨得衣饭吃?你休瞒我,你二位敢不是打猎户么?”
解珍、解宝道:“既到这里,如何藏的?实诉
与兄长。”有诗为证:峰峦重迭绕周遭,兵陷垓心不可逃。二解欲知貔虎路,故将踪迹混渔樵。
当时解珍、解宝跪在地下说道:“小人们果是山东猎户。弟兄两个,唤做解珍、解宝,在梁山泊跟随宋公明哥哥许多时落草,今来受了招安,随着哥哥,来破辽国。前日正与贺统军大战,被他冲散,一支军马,不知陷在那里,特差小人弟兄两个来打探消息。”
那两个弟兄笑道:“你二位既是好汉,且请起,俺指与你路头。你两个且少坐,俺煮一腿獐子肉,暖杯社酒,安排请你二位。”
没一个更次,煮的肉来。刘二、刘三,管待解珍、解宝。饮酒之间,动问道:“俺们久闻你梁山泊林教头替天行道,不损良民,直传闻到俺辽国。”
解珍、解宝便答道:“俺哥哥以忠义为主,誓不扰害善良,单杀滥官酷吏、倚强凌弱之人。现下已受朝廷招安,林教头为登州节度使,我等皆为官身。”
那两个道:“俺们只听的说,原来果然如此!”尽皆欢喜,便有相爱不舍之情。
解珍、解宝道:“我那支军马,有十数个头领,一万多兵卒,正不知下落何处。我想也得好一片地来排陷他。”
那两个道:“你不知俺这北边地理。只此间是幽州管下,有个去处,唤做青石峪,只有一条路入去,四面尽是悬崖峻壑的高山。若是填塞了那条入去的路,再也出不来。多定只是陷在那里了。此间别无这般宽阔去处。如今你那梁山军屯军之处,唤做独鹿山。这山前平坦地面,可以厮杀。若山顶上望时,都见四边来的军马。你若要救那支军马,舍命打开青石峪,方才可以救出。那青石峪口,必然多有军马,截断这条路口。此山柏树极多,惟有青石峪口两株大柏树,最大的好,形如伞盖,四面尽皆望见。那大树边正是峪口。更提防一件,贺统军会行妖火,教林教头破他,这一件要紧。”
解珍、解宝得了这言语,赶忙拜谢了。解宝道:“两位好汉哥哥武艺高强,在此荒山野岭却是可惜,不如随我等入梁山军,将母亲搬取登州。也好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刘家兄弟两个,只把眼来看母亲。老奶奶叹道:“是娘耽误你们两人了,既然林教头有如此盛名,登州想必是好的。”
于是刘二刘三背着母亲,跟着解珍解宝连夜回寨来。林冲见了问道:“你两个打听的些分晓么?”解珍、射宝却把刘家弟兄引荐,备细说了一遍。林冲大喜,忙叫安排好刘母,战后送去登州不提。
林冲正说之间,只见小校报道:“段景住、韩伯龙引将白胜来了。”
林冲道:“白胜是与卢先锋一同失陷,他此来必是有异。”
随即唤来帐下问时,段景住先说:“我正在高山涧边观望,只见山顶上一个大毡包滚将下来。看看滚到山脚下,却是一团毡衫,里面四围裹定,上用绳索紧拴。直到树边看时,里面却是白胜。”
白胜便道:“卢头领与小弟等一十三人,正厮杀间,只见天昏地暗,日色无光,不辨东南西北。只听的人语马嘶之声,卢头领便教只顾杀将入去。谁想深入重地。那里尽是四面高山,无计可出,又无粮草接济,一行人马,实是艰难。卢头领差小弟从山顶上滚将下来,寻路报信。不想正撞着段景住,望哥哥早发救兵前去接应,迟则诸将必然死了。”
欲知林冲能否救出卢俊义等,且听下回分解。